窗外突然炸响一声惊雷,暴雨倾盆而下。
雨声里,谢昭然最后那句话,像把钝刀,慢慢割开每个人心头的旧伤。
太子猛地掀翻案几,佩剑出鞘带起一道寒光:“满口胡言!我杀了你这贱人!”
电光火石间,谢昭然侧身一让,反手扣住太子手腕。
“咔嚓”一声脆响,太子惨叫着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
“跟你有什么关系!”太子面目扭曲地咆哮,“你图什么!”
“我叫谢昭然。”
这个名字像惊雷劈在大殿上。
长公主猛地站起身,珠钗哗啦啦响成一片。
“昭然……”长公主踉跄着走下台阶,“你竟是昭然?”
长公主瞧着谢昭然,神色有些恍惚,道:“这名字还是本宫给你起的。”
谢昭然眼中泛起湿意:“我出生那年谢家蒙冤,洗雪后父亲说,天理昭然。”她转向龙椅上的皇帝,“我今日来,求的不过是一个昭然。”
老臣们神色各异,当年谢家的事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谁都知道谢家无辜,但无一例外,没一个人敢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荒唐!”太子突然狞笑,“就算你是谢家余孽又如何?谢家案已过三载,牵扯多少朝臣?父皇难道要为个死人动摇国本?”
皇帝的手死死攥着龙椅扶手,指节白。
他看向谢昭然的眼神复杂难辨,这个曾经惊艳京城的神童,六岁能辩赢太傅,十岁作《安边策》被国师称赞的丫头,如今带着一身血气站在这里。
“陛下,”长公主回头看向皇帝,鎏金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查吧。”
皇帝枯瘦的手指摩挲着龙椅扶手,目光在太子染血的额头与谢昭然手中的帛书间来回游移。
殿外雨声渐急,仿佛万千冤魂在檐下呜咽。
良久,老皇帝终于颤巍巍起身,明黄龙袍扫过丹墀。
他竟对着谢昭然深深一揖:“是朕……对不起谢家。”
“太子勾结外敌,罪证确凿。”皇帝直起身时仿佛老了十岁,“日后,朕会废其储位,为谢家平反昭雪。只是……”他望向殿外暴雨,“如今北狄陈兵边境,若此时朝局动荡……”
太子猛地抬头,额角鲜血滑入眼眶:“父皇!”
“陛下是怕军心不稳?”谢昭然忽然笑出声来,笑声比殿外冰雨更冷,“真是好笑。”
“谢家等这个‘合适时机’,等到满门白骨都凉透了。”
“昭然。”长公主回头看向谢昭然,暗示她说话注意分寸。
老皇帝踉跄半步,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
他何尝不知这是推脱之词?
只是那龙椅坐得越久,越明白有些公道,不如江山社稷更重……
“呵!”
谢昭然缓缓松开钳制太子的手,却在起身时一脚踏在他脊背上。
“咔嚓”几声脆响,太子出杀猪般的嚎叫。
老皇帝别过脸去,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终究没有出声阻止。
“陛下不必为难。”谢昭然甩了甩腕间染血的绷带,忽然轻笑一声,“我早就在两年前查白银案无果,被下放到兖州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陛下会偏袒太子了,所以我也没抱多大的希望陛下会还谢家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