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夜啼】3、鎖魂

小說:刀劍嘯雲歌 作者:持節雲中

“龍庭有好武之風,流傳千載,勢有十門,這江湖之人,高來高往,為氣任俠,雖立好義之風,卻是禍亂之源。這尋常人等,騰不過一丈,力不過三五百斤,行走之迅,也不敵奔馬。然而江湖之士,精血充盈,氣力悠長,三流之士,亦能開碑裂石,尋常三五人難以近身;若是勁力自生,氣通八脈,便是騰起三五丈,力達千斤,行如鬼魅,迅捷無影,百十人亦難敵手,此亦不過二流;至於一流好手,便是諸派英傑,刀劍拳掌,無不有莫大威力,上下飛騰無影,來往迅捷如電,更有那武林絕學,精妙之處,端的不可思議。往上便是武林宗師,宗師之力,匪夷所思,難以揣度,當以‘非人’二字形容之,當今武林,能有宗師之號者,莫不是人中龍鳳。

宗師難得,不過同樣是宗師之境,也分個高下,鷹門百探評這十大宗師,莫不是三教十門的絕頂人物,咱們今天說這位,便是鷹門天才,十大宗師排在第三位的青衣快刀蘇易北蘇大人……”

雖說全城戒嚴,對著小城來說,卻沒甚影響,這南來北往也不繁忙,此事說大卻不大,這滿城煙火,卻投石入湖,泛不起什麼波瀾,全當茶餘飯後之資,陪著縣尊大人玩耍罷了,清晨掃灑畢,行人絡繹有序,兩邊街市如故,那中街茶樓之上,談笑聲起,有那說書人,洋洋灑灑,細說這武林豪俠故事,給這寧靜小城,添一絲消遣。

說話間,遠來一隊人馬,當頭兩人,左一個描藍箭袖深衣,相貌堂堂,眉眼間英姿勃,快刀斜跨,嘴角帶三分笑意;右一個白衣飄飄,明眸皓齒,青絲如瀑,彷彿仙人臨凡,卻是翩翩公子。正是柳七和玄明,昨夜商議停當,兩人今早帶一隊捕快搜查南城。這一隊人說是搜捕,卻不著急,好整以暇從中街過來,正聽得街上嘈雜,茶樓之中隱隱傳來聲音。

柳七瞥向玄明笑道,“這蘇易北倒是好大名聲,之前也常聽師父誇讚,不是何樣人物?比之師兄如何?”

玄明卻不理他調笑,正色道,“光是宗師之力,我就難及項背,更何況宗師之中,他也不輸旁人,我曾聽得師父言說,這蘇易北天資縱橫,百年難得,而且極為內秀,這幾年聲名愈盛,怕是又一個林蕭遠。”

“嘿嘿,不輸旁人,百探榜十大宗師他不也才第三嘛,還是天鷹門自己評的,再說了,就算他天資蓋世,也不及師兄你風華絕代啊!哈哈哈!”柳七斜眼打趣,大笑道,

“你個備懶小子!”玄明也不客氣,屈指一彈,正中柳七腦門,嘆道,“你小子這性子也該收一收了,蘇易北縱橫天下,還不是你我可以胡亂評判的,鷹門百探向來公正,三教十門莫不認同。這十大宗師雖是考較武力,但卻並非絕對,這第一的瀟湘夜雨未必就一定能勝第十的血手摘星,都是武林前輩,容不得你小子嚼舌根,哪天吃了虧去,才叫你小子知道好歹!”

“剛剛當上都尉,當著這些個下屬,師兄你好歹給我留些面子,”柳七揉揉腦門,小聲道。

“你才知道自己身份?”玄明低聲訓斥,“鷹門協管武備,乃是公門聖地,這些個捕快,哪個不想去天鷹山,你莫要狂言亂語,徒生事非!”

柳七驚起道,“這麼厲害?!我也想去看看!”

玄明白他一眼,“哪有這麼容易,至少也得有郡守推薦,還要經過百探審查,再過入山之試,才能入得山門。”

二人說著話,穿街過巷,領著十數個捕快,從南城東北角挨戶搜查,自有捕快一一打門,張著縣尊令旨,十幾個魚貫而入,東瞧西看,搜裡搜外,把這幾進幾廂的院落,細細檢視,恨不得掘地三尺。又把著人家,仔細盤查,凡是挨著邊的,都一一問遍,又大聲喧譁稟報,高聲呼喊,好不熱鬧。一路沿著南城挨個過府查驗,真當是雞飛狗跳人難寧,離了又細細告知,萬不可窩藏兇人。他兩人從清晨至傍晚,帶這一隊人馬,也不歇息,穿宅過院,一天也只檢視小半南城,只是聲勢浩大,模樣甚足,鬧得人盡皆知。傍晚天暗,他兩人才叫聲疲憊,暫且收兵,一夥人這一日水米未進,又毫無所獲,當真是來時精神抖擻氣昂昂,去時喪氣垂頭氣咻咻,三五個推推嚷嚷,跟著二人趕回縣衙進了些水食,才癱坐一旁,他二人勉勵一番,說是雖無所獲,卻極大地震懾兇人,明日還要繼續云云,眾人有氣無力,暗暗叫苦,也不敢言語,只得由他二人折騰,這邊廂敘話完畢,才拖著疲敝之體回家歇息。

他二人帶人穿府過院之時,荀謹仁會同一般縣丞、主簿商議,詳細安排佈置停當,便遣散眾人,也不見行動,徑回後院與嚴清臣手談,說些閒話,盡享師生情誼。待到天色漸暗,日落西山,他二人吩咐畢了,回到縣衙後院,正見著師生二人手談,那陳訓東卻不知去向。

柳七性直,大咧咧把起棋盤邊的茶杯,一飲而盡,荀謹仁攔阻不及,一臉嫌棄,只得作罷,拂袖不理他。柳七卻不饒人,一擦嘴道,“你小子倒會躲閒,我二人在外奔波,你倒是好興致!還在這下起棋來!”

師生二人被柳七一攪和,也沒了興致,嚴清臣乘機把子一扔,笑道,“你這泥猴子倒是一點也不吃虧,他也是方才才過來,我們這一局未盡,倒被你攪和了!”

荀謹仁卻不急,正色道,“老師好謀算,您這條大龍勢盡,勝負只在十子之間,被這猴子攪和,不正入您下懷!”

嚴清臣撫須而笑,“這猴子性直無忌,大大咧咧。你小子卻是心思縝密,步步為營,老夫棋力不及你,也借這猴子耍一次賴吧。”說著向玄明問道,“玄明賢侄,不知今日可有收穫?”

玄明搖搖頭道,“本來就是驚蛇之計,只在作勢,不在擒龍。”方才師生二人手談,荀謹仁已和嚴清臣備敘前情,故而有此一問。

嚴清臣聽罷,捻鬚思索道,“兵法雲,‘兵貴勝,不貴久!’故勢不可用老。‘勝有五知,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此事咱們窺一斑而生此計,不明軍勢,不知眾寡,誘之以利,還需以變應之。”

荀謹仁拱手道,“老師明鑑,此乃打草驚蛇之計,驚之誘之,後還需以力降之。一驚一誘乃為探其形,以力降服方為正道。然當下形勢,按玄明兄所言,少司命以宗師之力,敵勢甚大,十倍於我,故不可敵!然我坐府而待,事關十數性命,不敢避之!故需借力,還得仰仗老師!”說著,再拜行禮。

嚴清臣肅穆道,“為師也是一郡之長,責無旁貸,你無需如此!”

四人又正商談之間,天色漸晚,有僕人點燭掌燈,正忙碌間,外院一陣喧譁,荀謹仁一皺眉,跟嚴清臣告罪一聲,出來外邊檢視,卻是差人急奔相告,大聲呼喊,“縣尊!又來了,又來了!南城東屏巷又現一具屍體,與之前相差無幾,捕頭命小的趕緊回來知會縣尊!”

說話間,柳七二人聽得喧譁,也出來檢視,聽得此言,忙道,“走!看看去!”說著玄明已如鬼影,腳下生風,倏然而去。柳七也一把攬過差人,縱身而奔。荀謹仁見他二人迅捷,剛要叫喊,只覺遠處玄明白衣如魅,猛然傳來一股吸力,身體止不住向前方跌去,這一下十分迅,彷彿由天外落下,直樸玄明身前,荀謹仁只覺眼前一花,兩邊景色快後退,須臾間被一隻手鉗住,兩人似緩實急,跟隨柳七二人望南城而去。

四人不消片刻,已至巷口,有兩個捕快守住,內裡三五人朝外圍著,只有捕頭一人蹲身查驗屍,見著四人齊至,眾人紛紛行禮,捕頭也過來稟報,“見過縣尊,兩位都尉,這屍上下別無傷口,只有右手小指不翼而飛,這巷中屬下等已搜查過了,並未現殘肢……”說話間,柳七已越眾檢視屍,玄明也站在一旁觀瞧,荀謹仁聽得彙報,與玄明對視一眼,沉聲道,“看來白日裡搜城已驚動賊人,這夥人狗急跳牆,愈肆無忌憚了!張捕頭你傳訊眾班,今夜加緊巡查!你們且去巡查,留兩人與我收斂屍!”張捕頭領命帶著一班人而去,荀謹仁命留下的兩人守住巷口,與柳七、玄明圍住屍查驗。

“怎樣?”荀謹仁看向二人,“有沒有別的現?”

柳七低頭不語,只把屍體的上衣剝開,現出胸口,只見胸口面板青,心口處微微下凹,約一掌範圍面板微微扭曲,如樹皮一般。玄明看向右手小指缺失處,依舊是斷口整齊,如同火燎一般,呈焦黑之色。又看向死者面容,只見死者面上毫無異狀,玄明沉吟片刻,又伸手撩開死者眼皮,只見眼中血絲密佈,底下收斂一抹青色。玄明這才直起身來,輕聲道,“看來已略有成效,看似與之前一樣,實則完全不同!”

柳七也點頭道,“前面都是心脈斷絕而亡,這個有點不一樣!”

“哦?莫非是這胸口異狀?”荀謹仁問道,

“自己看!”柳七搖搖頭,抽刀在屍體心口一劃,只見血肉外翻,卻不見鮮血湧動,一顆心臟微微青,如同老樹根系,扭曲盤結。

“這?莫非是摧心掌之類的功夫?”荀謹仁驚詫道,

“嘿,你這多心書生也有傻眼的時候!”柳七笑道,“要是摧心掌之類,這顆心臟可就不能看了!”

“這是咒術!”玄明總結道。

“咒術?莫非是巫蠱之類?”荀謹仁疑惑道,

玄明瞥他一看,道,“你這麼說也無不可,不過巫與蠱卻不可同日而語。養蠱不過外道小術,這巫道卻是上古遺留,巫道咒術,這可是古神教看家的本事!”

“果然是古神教!”荀謹仁道,“看來提前知會老師倒是正著!少司命坐府,看來要做最壞的打算了!”

“以血為韻,以魂為弦,果然如此!”玄明思索片刻,沉吟道。

“鎖魂法?”柳七看向玄明,疑惑道。

“對!就是鎖魂法!”

“只是我覺得這古神教也太過囂張了,這鎖魂咒法乃是古神教獨門手法,可以坐實此事和古神教大有干係,咱們捅到墨家那邊,怕是能借到不少助力。”柳七撓頭道。

“此事怕是別有蹊蹺,太過順利了!”玄明沉思道,“少司命,鎖魂法,古神教幾乎就是和咱們玩明的,在墨門的眼皮底下如此張膽,怕是有什麼咱們不知曉的玄機。”

“兵者,詭道也!雖常以奇勝,但貴在正道!墨門遠在臨海郡,這三五日之間,難得助力,此事有老師牽線,借裂風營之力,當保此計成功!”荀謹仁正色道。

“也對!此事就在這三五日之間,墨門卻是借之不及,不過既然知道是鎖魂法,咱們那邊的局倒可以做得完滿些!”玄明點頭道。

三人敘說罷,將案情一一記錄,才吩咐捕快收斂屍,便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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