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子】3、過海

小說:刀劍嘯雲歌 作者:持節雲中

煙波『蕩』『蕩』,巨浪悠悠,浪卷千年雪,風生六月秋。野禽憑出沒,沙鳥任沉浮。眼前無釣客,耳畔只聞鷗。海底游魚樂,邊過雁愁。那東洋大海煙波浩渺,『潮』洶浪湧,碧波千頃,茫茫無際,卻見一隻孤舟浮沉波濤之中,雙槳翻飛,好似離弦之箭,掠影浮光,猶如逐浪之鷗。只見一頗為健碩的人影端坐船上,兩手扶著槳上下翻飛,好似軲輪一般風車斗轉,連影兒也看不見牽兩槳如刀,切著水面快挑動,推著船似飛一般在海面上掠來,正是竊信而來的柳七。

話昨夜他回到龍湫坪的茶壺別院中寫了辭別的信,乘著夜『色』潛入東極宮中,彼時諸位長老已經下去海眼,只有玄機武功最高也不過登樓二重的境界。他又警覺心,直潛到二更十分,等玄機睡下,才悄然放了信,去了萬花的信物離開。他怕玄機覺,不敢停留,一路直闖出山門,到島西沿海的碼頭借了條舢板,憑著魯莽便投海上而來。

極島西來青州海岸,少一萬七千裡,若是尋常船隻,縱順著風也得月餘,便是墨門造的行海的大龍船,也要半月。也是他武功高強,氣力不竭,憑著這麼一隻舟過海,尋常人根本難以想象。他來得匆忙,從半夜出島,奮起兩臂推舟比邊飛鳥猶快,在海面疾馳到第三日早上,才歇了歇。彼時日頭高懸,大海茫茫,莫人影,半個鳥兒也無,他靠在舟中暗自懊惱。

原來他自海邊長大,水『性』極佳,雖是極便跟隨玉真修行,也沒離了水,在這海中辨位行船自是不在話下。只是這一番走得匆忙,又是私自下山,只背了幾件衣裳,十餘枚銀龍還是之前離開荊州之時巫真所贈的遺留。這些都好,只是未曾準備淡水,這一路到此,雖不覺疲累,日高火烈,卻是口渴,他又不會術法,有心潛下海去抓條魚來,又怕船順流漂走。沒奈何只得歇一歇,緩緩渴勁兒。

歇了半刻,他自忖再歇也是無用,或可前方遇個島能尋得些水喝,當下縱起雙臂搖槳欲行,忽見邊一抹流光從西頭極而來,徑投他懷鄭他眼疾手快,將身閃了閃,正避開那流光之勢,那流光撲在船中,光芒盡散,『露』出一隻金喙大眼的鳥兒來。那鳥兒見他極為歡喜,嘰嘰喳喳叫著便平身上來。

柳七見它也滿是喜歡,丟開槳將它捧在手中,急衝衝道,“你怎得來尋我?師兄莫不是出了什麼危險?”

那鳥兒搖搖頭,又點點頭,見柳七著急,從他懷中跳出來,落到船舷邊,呦呦地連叫帶比劃。柳七與它心意頗通,看得連連點頭,好一陣兒才恍然道,“師兄竟是皇子!看來倒是沒什麼危險,不過那皇帝將師兄囚在皇宮中,也不知道安得什麼心,左右不順遂,咱還是得救他出來才是!”

“還好,知道他沒有危險便好!”柳七著看向鳥兒,奇怪道,“你怎得越長越?你是何時醒的?”原來自地淵之中這鳥兒與柳七合體擊敗強敵之後便陷入沉睡,周身結了一層硬殼似的暗光。眾人只道它是得了好處,有些長進,卻不知它這一族有何變化,正好玄明前往神都,便將它帶在身邊,想著送回鷹山看看,只是沒想到剛到神都便身陷囹圄。這鳥兒被夏荷衣帶在身邊,不過旬日便自己醒了,身體也了一圈,原來稀疏的絨『毛』換了一身硬挺的白羽,金喙大眼也越地神俊。

這鳥兒也不清楚就裡,只把荷衣告訴他的了,大婚之事它卻沒提。它一五一十地將這幾日的事了,又到它誤會了荷衣的意思,跑回鷹山請了慕容秋月,在山上玩耍了幾日,才抖機靈想起柳七來,急忙忙到海上尋他。

氣得柳七猛拍一下它的腦袋,罵道,“剛你去了雞模樣,得了些鷹形狀,卻沒想還是個雞腦子!這少司命什麼時候和師兄跑到一處的?也好,有慕容前輩出面,想來無事!唉,沒想到這裡面有這麼多人,不知道還有多少事哩!”

“罷了!”柳七見它那副懵懂樣子,也沒奈何。雖嘴上不,這些日子也有些記掛它,當即抓起它放在肩上,搖著槳往西邊而去。

這一人一鳥許久未見,敘話多時。多了個看船尋魚的,柳七也落得方便,心中也沒剛出時那麼急切,搖著船在海上行了七日,從青州桑海郡上了岸。

青州四郡,墨聖,東山,桑海,延平。其中桑海和延平都靠海,桑海在上,延平在下。柳七在桑海郡煙波城外碼頭將那舟換了兩百文錢。他如今不甚著急,領著玉龍在城中飽餐了一頓,賃了匹快馬,往延平臨海家中看望父母。

他家本是臨海城外漁村的漁民,上面還有一個姊姊,名叫柳瑤。他父親少年時也喜好武功拳腳,在外闖『蕩』過一時,機緣巧合曾救下了還是書生的顏清臣,自此兩家結緣。在顏清臣的勸慰下,加之自身資有限,便回到家中安定下來,他父親精明強幹,又十分聰穎,『操』得一手好船,撒得好網,每日裡魚獲不絕,家中漸漸殷實。

顏清臣又幫他討了一門親事,娶了城中秀才之女張氏,二十七歲得一女,自此夫妻和美,盡享倫。只是有一樁憾事,張氏自誕下一女之後便一直沒個動靜,兩夫妻求神拜佛,用了無數的偏方,想了無數的摺子,奈何無效,漸漸便熄了心。

女兒漸長,出落得十分水靈,又分外懂事,溫婉可人,針指女工,無一不精,琴棋書畫,也略懂些。他家又十分殷實富裕,那時顏清臣正青雲平步,滿城上下知他與顏清臣交好,見著他都道一句老爺,雖是出身寒微些,卻是人人都想著的一朵花兒。只是他一心想招贅一個女婿在家,差些的他瞧不上,好些的又不願入贅,一來二去便耽誤了。

到女兒一十八歲,那踏破門坎的媒婆也沒了蹤影,正愁時,萬沒想到張氏老蚌產珠誕下一個麟兒。顏清臣怕他老來得子過分溺愛,常來提點這孩子,又把他同自己的一班學生跟帶在身邊,幾年下來,也有些文氣。老兩口得了兒子也無需招贅,隨著女兒喜歡又尋了個好人家。來這柳顏兩家緣份,尋得這人家不是別人,正是顏清臣的侄兒顏溪明,自此兩家歡好不提。

卻這孩子長到四五歲之時雖無惡習,卻是貪玩,他資聰穎,過目不忘,別人兩的課業,他半個時辰便能打。家中父母溺愛,一意只是隨他。那日他在海邊玩耍,忽見海上飄來一人,滿頭銀,面容枯敗,一身道袍破破爛爛。他如茨一個孩子,卻能想辦法將老道搬回漁村老家奉養半月,老道正是玉真,與他相處半月越覺此子靈秀,又分外與自己秉『性』相合,他本就是自封武功來撞個師徒之緣,卻沒想這般容易,當下便去見了柳七父母,到收徒之事。

他家老來得這一個獨子,如何捨得?將玉真轟了出去,玉真只得飛而走,如此又過了半年,玉真遊歷九州也沒尋個佳徒。正灰心之際,在冀州東北遇著黑風山的邪心劍付秋,大戰一場斬了邪心劍,自己也落個重傷。本意迴轉極島,在臨海傷勢作,又巧遇柳七相救,如此他再次上門求徒。那柳七父親半年思慮,又顏清臣勸慰,才鬆口放柳七上山。顏溪明知道此事,與妻子搬到岳父家中服侍二老,自此家中和睦,盡享倫。

柳七快馬赴臨海而來,在城外驛站還了馬,帶著玉龍直奔城北家鄭他那姐夫也是個肯用功的,背後又有顏清臣這個叔叔,早幾年便是臨海知縣,這幾年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他頗有些功績。為了他上府方便,一家人在城北縣府後面置了一處三進的院。

柳七上得門來,那院門正開,門邊放著一把躺椅,一個身著灰衣的老僕正躺著閉目養神,旁邊的凳子上擺這一碗茶湯,尚有些熱氣。柳七好玩笑,見著老僕分外親切卻不聲張,躡手躡腳躲到他身後,那手去蒙他眼睛。

老人抬手便要推,卻推不動,罵道,“哪個猴子來與老頭戲耍!”

柳七憋著聲音道,“你試猜?”

老僕道,“安兒?”

柳七道,“沒對!”

老僕道,“來興?”

柳七道,“也沒對!”

老僕惱了,伸過手便要扭耳朵,被柳七躲過去笑道,“再猜!再猜!”

老僕剛要罵,聽著他聲音一顫,慌忙道,“莫不是少爺!”

柳七哈哈一樂,放開手轉到跟前笑道,“猜著了!”著抓起老僕的手放在耳邊道,“再給你扭扭!童叔,怎得在門口躺著?”

老僕粗糙的手順著他耳朵往臉上『摸』『摸』,沒話先紅了眼,道,“院裡沒人,在這曬曬太陽,著著人氣,少爺又半年多沒著家了!”著拉起他的手便往裡進,嘆道,“少爺你來得晚了!”

柳七道,“怎得?出什麼事了麼?”

老僕道,“是,出喜事了!”

柳七道,“什麼喜事?爹孃他們吃酒去了?”

老僕把他拉到正廳坐下道,“前月姑爺升了郡守,和姐搬去了大名城,老爺向來腿疼,夫人這幾年身子也弱了些,姐勸了好幾回,跟著去了大名城。就怕少爺回來找不著,這邊的院子也沒賣,囑咐我等著少爺回來知會一聲!”

柳七四處張望,只見家中桌椅整齊,一塵不染,知老人十分盡心,頗為感動道,“辛苦童叔你了!”那老僕是他家中老人,多得他老爹提攜,早就脫了賤籍,在城中也有家室兒女,只是感念舊恩,一直在府上幫襯,他一家人也頗為敬重此人,故而此番離去,將這家宅託付。

老僕道,“哪有什麼辛苦,看個院子罷了,只是少爺此番要累些腳,去郡上尋老爺夫人。”

柳七道,“不妨事,此番我去神都,需得從望嶽城走,順道便要過郡上,我自去尋他們。對了,咱們郡守不是顏叔麼?怎得換了姐夫?”

老評,“也就這半年的事,是陛下想念顏大人,召回神都。州牧有心提攜,讓姑爺補了缺。對了,『色』不早了,少爺還沒吃飯吧,我這就辦來!今晚歇歇,明早再去郡上也不遲!”

柳七想想也不急於一時,便點點頭。那老僕十分歡喜,忙不迭收拾了臥室,又去城中酒樓要了酒席,送來家中供柳七飲食。當夜柳七宿在家中,陪著老僕飲到半夜才各自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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