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盏香茗对坐,几支烛光点缀,不过才吃了半盏,金小俏已经将这几日自己探得的消息尽数告知。
“这么说来,冯天护很清楚戈阳郡主的盘算。”
“是。”金小俏点点头,“他不但清楚,而且还想从中捞一笔,他……对戈阳郡主逼迫他娶了卞小姐一事,很是记恨在心。”
“也对。”盛娇赞同道,“若没有戈阳郡主纠缠不休,冯天护也不会松口,更不会将你摆在明面上,我听说他原先是让你为贵妾的,是你自己不愿进府。”
说起这个,金小俏就满脸恨意愤怒。
“呵……贵妾!好一个贵妾!即便再贵,还能越得过正房奶奶不成?那满府主子哪一个不比我有身份有地位有话语权,真要进了府,还不是任由旁人揉扁搓圆?”
“或许冯天护待你是真心的呢?”
这话一出,金小俏沉默半晌。
末了,她自嘲笑道:“我从不怀疑他这时候的真心,失而复得,对他而言已是幸运,可人是会变的呀,盛娘子……原先我不知晓,总是心存侥幸,最后把自己害成这样!我也是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姑娘,若不是遇到他,我根本不会是今天这样!”
“贵妾也好,外室也罢,其实差别不大,外头的人总觉得进了府才有风光有脸面,我呸!对女子而言,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再披一层光鲜的外衣,糊弄糊弄看客罢了,我总不能连自己都骗。”
金小俏深吸一口气。
盛娇凝视着她,目光中隐隐有佩服。
金小俏爱得起,也放得下。
对方令她蒙受屈辱,她也能忍得住。
哪怕今日被甜言蜜语、深情厚谊包围,她也依然保持着理智与冷静,不曾沉溺其中,这样的女子,又岂是冯天护能配得上的。
“戈阳郡主的封地应该就快要被收回了,届时……一场祸事就会落在卞府头上,你可静观其变,若有什么拿不准的,只管来报我。”盛娇岔开了话题。
“好。”金小俏轻轻颔,“对了,红锦姐姐三日后离京,我想去送她一送。”
“你已经离了玉胭楼,你是自由的,想去送谁便去就是了。”
却说跟着冯天护回府的卞静然,她已经做好了要与丈夫大吵一架的准备。
谁知进了卧房,冯天护不但没有与她争执的意思,反而冷冷地不去看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给。
虽然没有跟她说话,但他却将今日随行的奴仆捆起来教训了一顿。
就连卞静然身边的丫鬟都没逃过。
有一个算一个,统统挨了一顿打。
卞静然脸色煞白:“你、你何苦这样,你这不是打我的脸?”
“作为下人,不护着主子,挨罚不是理所应当?夜都这么晚了,还纵着你出门乱逛,要是真遇到了什么事,他们有几条命可赔的?”冯天护给的理由冠冕堂皇。
“往后谁敢再这样纵着大奶奶胡闹,就继续挨打,我可不是妇道人家,总是心肠绵软,你们记着些。”
这话一出,卞静然都不敢说话了。
帮着她的奴仆挨了打,这简直就是给阖府上下的人敲响警钟。
——大奶奶再尊贵,也越不过大少爷。
大奶奶顶多让他们得点赏钱,但大少爷生起气来可是要他们的命的。
冯天护教训完奴仆就走了。
卞静然死死咬着牙关,直到满口腥甜才意识到自己咬破了皮肉。
“好好,金小俏是吧……你倒是有手段的!”她眯起眼眸,一股森冷决然的恨意弥漫。
三日后,盛娇从宫中出来。
灵韵夫人经过这几日的调养,精神已经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