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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断崖飞雪葬誓言2（第1页）

死寂。冰冷的、凝固的死寂，如同厚重的棺椁，笼罩着这片悬浮于无尽虚空中的黑色星台。唯有寒霖沉重而艰难的喘息，以及凌无雪那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呼吸声，是这永恒黑暗里唯一的涟漪。

寒霖半跪于地，怀中紧护着凌无雪那脆弱如琉璃的生命印记。他银白的长沾染着干涸的银蓝色血迹，月白的长袍破碎褴褛，露出底下同样布满细微裂痕、如同冰晶即将崩碎的肌肤。本源的重创与神魂的撕裂，带来深入骨髓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千刀万剐般的折磨。他冰封的面容苍白如纸，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依旧锐利如寒星，死死地盯着怀中的人。

凌无雪无知无觉地躺在他臂弯里，脸色是失血过多的惨白，长睫在眼睑下投出脆弱的阴影。眉心的霜痕已被他拂去，只留下一点微不可察的冰凉。寒霖的目光复杂地流连在她脸上，最后时刻她神魂深处那本能守护的微弱抵抗，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他万载冰封的心湖中激起了一圈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为什么？

这个疑问，比他此刻承受的伤痛更让他心神不宁。是为了生存？还是……某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深埋的东西？

就在这时——

“唔……”

一声细若蚊蚋、带着无尽痛苦的呻吟，从凌无雪毫无血色的唇间溢出。她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被寒霜冻结的蝶翼，挣扎着想要掀开沉重的黑暗。干裂的唇瓣微微翕动，仿佛在无声地呼唤着什么。

寒霖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的冰雕。他下意识地收紧了环抱着她的手臂，冰封的眼底深处，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屏息的紧张一闪而逝。

凌无雪的意识，在无边的混沌与剧痛中艰难地浮沉。仿佛沉溺在冰冷粘稠的深海，每一次挣扎都耗尽力气。无数破碎的光影在黑暗中翻腾、冲撞：黑晶荆棘刺穿脚踝的剧痛、饕餮巨爪撕裂虚空的凶戾、石门崩裂的绝望轰鸣……还有，心口那片彻底燃尽的、属于阿澈的冰冷死寂。这些碎片如同锋利的冰刃，反复切割着她残存的灵识。

痛……好痛……

冷……彻骨的冷……

阿澈……最后的火光……熄灭了……

凌渊……那双猩红的、充满恨意与疯狂的魔瞳……在逼近……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将再次将她彻底淹没。

然而，就在这意识沉沦的边缘，一股微弱却极其坚韧的力量，如同黑暗中的一缕蛛丝，轻轻缠绕住了她即将溃散的神魂。这股力量冰冷、浩瀚，带着一种抚平时空褶皱的奇异韵律，却又在最深处，蕴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与这片冰冷截然不同的……沉重与痛楚。

是……寒霖？

这个认知如同一点微弱的火星，在她濒临冻结的识海中亮起。是他……在维系着她最后一线生机？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力量里，也带着如此深沉的痛？

莫名的，一个模糊的画面碎片，强行挤开了那些毁灭与绝望的景象，在她混乱的识海中一闪而过——

那是同心契狂暴链接的瞬间！寒霖那冰封万载的眼眸深处，那被强行撕裂开一道缝隙的冰层之下，翻涌着的……不仅仅是愤怒和杀意，还有……一种深沉的、被背叛的刺痛？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关切？

这模糊的感知，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在她混乱的意识中炸开！

“不……别……”她破碎的意识出一声无力的呓语，染血的指尖无意识地、极其微弱地蜷缩了一下，竟轻轻地、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攥住了寒霖破损衣襟的一角。力道轻得几乎可以忽略，却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绝望本能。

寒霖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他清晰地感觉到了衣襟上那微弱到极致的拉扯力！更清晰地“听”到了她意识深处那声破碎的、带着哀求意味的呓语！

别……别什么？

别死？

还是……别离开？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混合着更深的痛楚与荒谬感，狠狠攥住了寒霖的心脏。他冰封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几乎要不受控制地拂去她眼角那并不存在的泪水。

可就在这微妙而脆弱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恐怖、充满了暴虐、毁灭与无尽恨意的空间波动，如同被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猛地从这片死寂星台的极远处——轰然爆！

那波动撕裂了虚空的宁静，带着一种焚尽一切的疯狂意志，如同跗骨之蛆般，精准地锁定了寒霖与凌无雪所在的位置！

凌渊！

他竟然没死！不仅在毁灭黑洞的冲击下活了下来，而且……以更快的度，循着同心契那微弱却无法彻底斩断的灵魂链接，再次追索而至！那滔天的魔威，比在桃花瘴中更加狂暴、更加污秽！仿佛那场毁灭性的爆炸，不仅未能杀死他，反而成为了他魔躯与恨意的淬火之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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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雪——！！！”

“寒——霖——！！！”

充满无尽痛苦、疯狂与毁灭执念的咆哮，穿透了层层虚空屏障，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入寒霖与凌无雪的识海！尤其是凌无雪那脆弱不堪的神魂，在这饱含恨意与疯狂占有欲的魔音冲击下，如同被投入了强酸的薄冰，猛地剧烈抽搐起来！刚刚凝聚的一丝微弱意识，瞬间被剧痛和混乱再次撕扯得支离破碎！

“噗！”凌无雪身体弓起，一口暗红的淤血混合着细碎的冰渣猛地喷出，尽数溅在寒霖月白的衣襟上，如同绽开的绝望之花。她攥着他衣襟的手指无力地松开，滑落，意识再次沉向无光的深渊，只留下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微弱呜咽。

寒霖眼底刚刚升起的一丝复杂心绪，瞬间被冻结、碾碎！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冰封星河的暴戾杀意与冰冷的决绝！

他猛地抬头，冰寒的目光穿透迷蒙的黑暗，死死锁定那空间波动爆的源头！在那里，虚空如同煮沸的开水般剧烈翻滚、扭曲！一个边缘燃烧着粘稠黑红魔焰、内部充斥着无数痛苦怨魂面孔的空间通道，正在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强行撑开！凌渊那扭曲的、布满黑莲魔纹的半边魔躯，已然清晰可见！那燃烧着焚世魔焰的猩红瞳孔，跨越虚空，带着刻骨的恨意与毁灭一切的疯狂，死死地钉在寒霖怀中的凌无雪身上！

“把她……还给我！！！”凌渊的咆哮带着撕裂空间的魔威，一只完全由黑莲业火与怨魂熔铸的魔爪，已然探出通道，带着焚灭万物的气息，狠狠抓向星台中心的两人！度之快，瞬息即至！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寒霖眼中寒芒暴涨！他根本来不及思考！重伤之躯强行催动最后的本源！抱着凌无雪的左臂瞬间爆出璀璨的银白寒光，在身前布下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晶屏障！同时，他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最后一点冻结时空的绝对寒芒，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直刺那抓来的魔爪掌心！

轰——！！！

冰晶屏障与魔爪轰然相撞！如同两颗星辰的毁灭性碰撞！刺耳的撕裂声与法则湮灭的爆鸣瞬间炸响！冰晶屏障在魔焰的疯狂侵蚀下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寒霖如遭重击，抱着凌无雪的身体猛地向后滑退，在光滑如镜的黑色星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银蓝色的鲜血再次从嘴角涌出！

而他那点刺向魔爪掌心的绝对寒芒，虽然成功冻结、湮灭了小片魔焰和怨魂，但对于那庞大如山岳的魔爪本体而言，却如同螳臂当车！寒芒瞬间被狂暴的魔气吞没、消融！

“蝼蚁！死！！！”凌渊的魔瞳中充满了暴虐的快意，魔爪去势不减，带着更加恐怖的力量，狠狠拍下！要将寒霖连同他怀中的凌无雪，一同拍成齑粉！

死亡的阴影，冰冷地扼住了咽喉！

寒霖瞳孔骤缩！挡不住！以他此刻的状态，绝对挡不住这含恨的全力一击！强行硬抗，两人都将灰飞烟灭！

千钧一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