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桐按下接听键时,裴砚舟的拇指正轻轻摩挲她手背上的薄茧——这是十年片场磨出来的印记,此刻却因电流般的颤意微微颤。
"顾疏桐,我是赵天成的最后一个老朋友。"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浸了隔夜凉水,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响,"你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不,这只是开始。"
她喉结动了动,余光瞥见裴砚舟突然站直身子,原本搭在她腰后的手悄然移到她身侧,像是随时要把人往自己身后带。
何敏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梢扫过她耳垂,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经纪人眉心拧成个小疙瘩。
"你到底是谁?"顾疏桐故意把尾音挑得很轻,像片羽毛扫过刀刃,"你想干什么?"
对方低笑一声,尾音像蛇信子般舔过听筒:"你会知道的。
明天晚上十点,西城区老电影院见我。
不来?"他停顿两秒,"上个月被泼红漆的奶茶店老板娘,你记得吧?"
顾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
三个月前她为公益代言的奶茶店被匿名举报卫生问题,监控拍到午夜有人用红漆在玻璃上涂"片子",当时她正被全网骂"德不配位",舆论酵得比消防水龙还快。
"成交。"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稳得像台精密仪器,"但我要带两个人。"
电话里的呼吸声突然粗重起来,像老式风扇卡了灰。
顾疏桐甚至能想象对方捏紧手指的指节泛白——直到那声音重新响起:"随你。"
挂断的忙音炸在耳边,顾疏桐的手机"啪"地掉进裴砚舟掌心。
他指尖还沾着李文博拐杖暗格里的木屑,此刻却仔细地用拇指抹过她颤的眼尾:"怕吗?"
"怕啊。"她坦诚得让裴砚舟一怔,"怕那老东西还有后手,怕牵连你们。"
何敏突然抽走她手里的文件夹,纸张出脆响:"顾影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经纪人翻到转账记录最后一页,红笔圈出的"李"姓账户格外刺眼,"赵天成的资金链里,有笔五百万的流水直接进了李诚影视——"她抬头,"巧了,那是李嘉诚工作室的母公司。"
裴砚舟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划动,电影院的卫星地图在三人中间展开:"老电影院十年前就拆了一半,后巷有三个监控盲区,屋顶有个通风口能进。"他突然抬头冲顾疏桐笑,虎牙在夜色里闪了闪,"我让陈队派了六个便衣蹲通风管,何姐带信号屏蔽器守外围,你只需要——"他屈指弹了弹她耳垂,"负责把那孙子的狐狸尾巴揪出来。"
顾疏桐突然伸手勾住他后颈,在他耳尖咬了一口:"裴导,要是我今晚睡不着,你得负责哄。"
裴砚舟的耳尖瞬间红到脖子根,何敏嫌弃地别过脸:"两位,明天十点的局,现在该去踩点了。"
老电影院的霉味比想象中更重。
顾疏桐踩着碎砖往里走,靴底碾碎半片腐烂的电影海报——是她五年前主演的《烈焰》,海报上的自己举着枪,眼尾的泪痣被霉斑糊成颗黑痣。
"咔嗒。"
她立即贴住斑驳的砖墙,心跳声震得耳膜疼。
裴砚舟的信息秒回:我在二楼,你正前方第三排座位下有监控。
她垂眸,看见自己影子里多了道晃动的轮廓——是双黑色牛津鞋,鞋尖沾着白灰,和昨天李文博逃跑时踢翻的石灰袋一个颜色。
"顾老师。"那声音像块砂纸,"让裴导演别躲了,二楼通风管的便衣我早看见了。"
顾疏桐转身时,正撞进李嘉诚摘下帽子的动作里。
他保养得当的脸在灰尘里泛着青,左眼角的泪痣比颁奖典礼上大了一倍——是贴的假痣。
"李老师这妆,"她扯了扯嘴角,"演《伪装者》没拿奖真是屈才。"
李嘉诚的手指在西装内袋里动了动,裴砚舟的声音突然从二楼传来:"李老师要是想掏防狼喷雾,我建议先看看脚边。"
顾疏桐低头,看见三排座位下的监控镜头正对着李嘉诚的裤脚——他刚才踩碎的,是裴砚舟提前粘在地上的微型摄像头。
"赵天成的计划?"顾疏桐往前走了半步,"您不如直接说,您这些年替他洗钱,还把《红妆》的剧本卖给对家,对吧?"
李嘉诚的瞳孔猛地收缩。
何敏的声音从顾疏桐耳麦里炸响:"西城区分局定位到他手机了!
顾疏桐,保险箱在放映室第三排座椅下!"
"顾疏桐——"李嘉诚突然扑过来,却被裴砚舟从二楼跃下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两人滚进积灰的座椅堆,裴砚舟压在他身上,笑着把他的手腕反剪到背后:"李老师这把年纪,还学年轻人玩摔跤?"
顾疏桐冲进放映室时,何敏已经撬开了座椅木板。
深灰色保险箱躺在霉斑里,密码锁的金属片泛着冷光。
她输入""的瞬间,裴砚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等等!"
但已经晚了。
"咔嗒"一声,保险箱弹开的刹那,顾疏桐看见最上面的是张泛黄的照片——她十八岁拍《霜刃》时的定妆照,背面用红笔写着"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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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笛声就是这时炸响的。
李嘉诚在外面骂得难听,裴砚舟的笑声混在其中:"陈队,这位李老师说要请您喝下午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