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对人类尊严的践踏,他觉得这个世界没有道理可言,那些工作队的人没人性,统统都是狗娘养的。
什么人权,什么自由,统统都是狗屁,这也是对磨盘山的侮辱,李必成绝对不允许山外的人侮辱他的乡民。
李必成二话不说就窜进了屋子,从墙上抓起那杆双筒猎枪,气鼓鼓上了大路,横拦在了大路上。
他双腿叉开,站在那里就像一颗屹立不倒的松树,傲然挺立,手里的双筒猎枪死死瞄准了卡车司机。只要扳机一扣,立刻就会轰爆他的脑袋。
汽车司机吓得差点冲一裤子尿,使劲踩住了刹车,车轱辘在泊油路上留下一条深深的划痕。
咯吱一声,汽车在必成前边五公分的地方停下。
“李必成,你疯了?你干什么?”李秀林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探出了脑袋,对着李必成嚎叫。
李必成没理他,冷冷命令道:“下车!快点!不然我轰爆你的脑袋!”
李秀林也差点尿裤子,他知道李必成的脾气,发起火来天王老子也不怕。说打他鼻子,绝不打他的脑袋。只好乖乖下了车。
“必成,你干啥?这是犯法你知道不知道?把枪收起来!”李秀林仗着自己是支书,样子还挺横。
李必成怒喝一声:“去你妈的!”一枪托就砸了过去,直接打在了李秀林的后脑上。
李秀林的腿脚本来就不好使,被李必成一砸,战立不稳,扑通就摔倒在地上,甩了个仰八叉。
他惨叫一声,身子还没有爬起来,李必成的那杆双筒猎枪就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李秀林,你还是不是人?车上拉的可都是你的乡亲啊?小时候,你吃过他们的奶,喝过他们的水?他们看着你光屁股长大的,他们都是你的父母啊!你他妈的还有没有人性?这样对待他们?”
李秀林的脑袋上顶着猎枪,胸口上踩着李必成一只脚。吓得他屁滚尿流。
“必成哥,别……别杀我,饶命啊,饶命,我是配合上面的政策,我也没办法啊,不这样做,我的工作就不能展开。”
李必成怒发冲冠,在李秀林的脸上狠狠呸了一口:“放你娘的屁!你狗日的也是人?什么狗屁政策?狗屁工作,这是毁灭人道!!
你……你还不如一条狼!磨盘山的狼都比你强百倍,他们宁可战死也绝不被人侮辱,你在侮辱你的父母,你的姐妹,还有你的兄弟,磨盘山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李必成是真的火了,李秀林的胡闹激起了他冲天的愤怒跟屈辱。
千百年来,磨盘山人的尊严从来没有这么被人践踏过。就是文革那会儿也不过如此。
他仰着脖子看看天,使劲压抑着莫名的怒火,真想一枪毙了他。哪怕自己去抵命。
可秀林毕竟是他的小舅子,杀了他兰花会难过的,必成想把他打成残废,让他长点记性。于是一脚踩了下去,李秀林又是一声惨叫。
这时候,从车里又下来一个人,好像是工作队的一个小头目,他气势汹汹,指着李必成怒道:“李必成,这是政策,你敢违背政策?这是要坐牢的,识相的赶紧走开!”
那小子气势汹汹,还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人物,李必成根本不跟他废话,一枪托就砸了过去,骂了声:“去你娘的!”
这一枪托不要紧,直接就把那小子打飞了,他的身体撞在了路边的山石上,当场昏了过去。
李必成的愤怒再一次被激起,他决定豁出去了,宁可赔上一条命,也要帮村里除了这个祸害,李秀林不能留。
必成咬了咬牙,慢慢转过头,食指慢慢扣向了扳机,李秀林的小命眼看不保…………。
就在这时候,忽然旁边有人暴喝一声:“必成住手!你干什么?”
一个人从后面死死抱住了必成的胳膊,将他拦腰抱住了。
必成意识到后面的人是李大壮,李大壮一边抱着必成的腰,一边过来抢夺他手里的枪。尽量避开李秀林的脑袋。李必成疯了一样跟李大壮争夺。
“大壮哥,你放开我,让我杀了他,大不了我去抵命,这是对我们磨盘村的践踏,我咽不下这口气啊,否则我就会憋死!”
李大壮死死抱着李必成苦苦相劝:“必成,必成你消消气,这不怪秀林,秀林只不过是这次运动的牺牲品。责任不在他。你这样是要坐牢的,弄不好就会家破人亡,你已经触犯了法律。
你想想太辉叔,想想俺婶子,想想淑芬和梨花,再想想两个孩子,你没了……他们怎么活?不能逞英雄,不能逞英雄啊!”
李大壮跟李必成较上了劲,抱着他就是不松手,可他的力气没有李必成的力气大,必成一使劲就把他甩脱了,枪管再次瞄准了李秀林的脑袋。
李大壮忽然就给李必成跪了下去,伸手抓过枪管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必成,要杀你就杀我吧,我替他死,我死了了无牵挂,也不用你抵命。来,开枪吧。开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