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是自己把自己给哄好了?
也罢,能想通就好,总比折腾别人强。
从方才到现在,院子里始终静悄悄的。
沈昭予几步就走到了屋子门口。
想来是因为宋星糖在院子里看春宫的缘故,那些小丫鬟们都避嫌得躲了出去。
连小丫鬟们都知道害臊,宋星糖却懵懵懂懂,毫无知觉。
也不知是家人将她保护得太好,还是因为她天资愚钝、五感迟缓,认为说了她也不懂,所以才什么都不教。
沈昭予抬起手,掌心触到门板,脑海中忽又想起昨夜她说——
“她们知道我是学不好的,也不再强迫我去学。”
也许他不应该将所谓的“普遍的认知”强加在她身上,不该认为既然世人皆知,那她也该有所觉悟才行。
她本来就是一张白纸。
他不能因为无人在上面画过颜色,就嫌她是张废纸。
短短时刻,沈昭予完成了自省与反思。
他果断地推门而入,到卧房寻了一圈,没见到人,只有那本秘戏图在榻上扔着。
正疑惑着,忽听耳房传来动静。
他循着声音悄悄靠近,站在屏风后,看到宋星糖伏在案前,正埋头苦读。
这回沈昭予没有再自作多情地以为她在认真钻研他写的东西。
只要不报期待,他就不会受伤。
还没等沈昭予进去,少女原本端正的坐姿便慢慢塌了下去。
他眼睁睁看着她瞪大的眼睛里散了光彩,失了聚点,看她挣扎着,用力甩了甩头,深吸一口气,眼睛里才终于又有了光。
可没到两息功夫,光又灭了。
沈昭予:“……”
他不由得怀疑自己写的是什么催眠的方子。
只低头又看了片刻,宋星糖眼里的光便彻底熄灭,身子再无支撑般朝前倾倒,脑袋不受控地向下,就在沈昭予以为她的额头要磕在桌上时——
她蓦地直起身,捂着脑袋,陡然睁大的杏眸中尽是迷茫,似乎那一瞬间她自己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她起来的姿势很奇怪,像是被人从身后拽了一下。
沈昭予挪动步子,换了个角度,果然看清她身后连着一条线——她的头发散下一绺,用布带绑在了椅子上。
沈昭予:“……”
宋星糖回头望了一眼,见头发还死死绑着,嘴巴扁了扁,神情颇为懊恼。
沈昭予听到她小声嘟囔:“怎么又睡了。”
说罢,小拳头捶了自己脑袋一下。
这一拽一拳并未管用太久。
读了没两行,又开始小鸡啄米。
头小幅度地一点一点,是她在和倦意抗衡。战败,再被拽起来。
周而复始,反反复复。
毫无用处。
沈昭予:“……”
又是好笑,又是可气。觉得她惨,给她做夫婿的他更是命苦。
半晌,化作一声“众生皆苦”的叹息。
沈昭予迈步跨入耳房,来到她身边。
等他人站定有好一会,身侧的小姑娘忽然扔了笔,两手抱住脑袋,轻轻吸气,低低地“呜”了声,“疼……”
沈昭予:?
这反应委实太慢了些!
真是大开眼界,他轻笑一声,无奈地抬手,替她揉了揉脑袋。
男人的大掌带着炙热的温度,温柔地包裹住她的手背。
宋星糖顿了顿,慢慢抬头。
她红着眼圈,眼底水波荡漾,看着可怜巴巴的,委屈坏了。
见是他,眼底微光闪亮,惊喜道:“鱼鱼!你回来啦!”
她好像忘记了,她才是受过委屈的那一个。
似乎方才发生的种种不愉快都已尽数忘到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