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急着将我介绍给宋氏的各位掌柜,这心思明显得只怕路过的狗看一眼都能……”
说到一半,忽得想起宋星糖来,他顿了顿,又道:“明显得只差在脸上刻字。”
秦知期:“……”
难为他,不想把大小姐骂成狗都不如,硬生生改了口,连带着攻击性都减弱许多。
“真不知你急什么。”
“我也不知道,可能……”秦知期垂下头,有些茫然,“可能是怕你跑了吧。”
自从有了赵鱼在军中或许身担要职、身份不俗的猜测后,他每一日都在惶恐。
总在担心,这样一个人,会一直安心甘愿地在宋府待下去吗?他若有朝一日后悔,想要回到那权利交织的官场上去,到时候,大小姐能接受吗?
相识日越久,秦知期的预感就愈发不妙。
凭他对赵鱼的了解,这绝对不是一个甘于在后宅、在一商户、甚至是在一小城中,安稳度日的人。
日复一日,重复着同一件事,那不会是他想做的。
他的胸怀何其广阔,志向又何其高远,那样的境界,秦知期望不到头,也不敢去追寻终点。
秦知期说完便沉默下去,他没等到沈昭予继续骂他,心中更加不安,偏过头去看。
只见男人面上看不出丝毫破绽,仍然痴痴望着那个方向,专注得满心满眼似乎都只有那一个人。
只希望,这个男人的心是真的吧。
不多时,宋星糖回来了,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裳。
沈昭予凝望着那道朝他飞奔的身影,忽然道:“如今二房不足为惧,就算没有我,你也能将宋氏打理得极好。”
秦知期急了,“可她已经离不开你!”
“我知道。”
“鱼鱼——”
她笑容灿烂,远远地朝他挥手。
哒哒哒。
跑步声越来越近。
“我知道,”男人低眉浅笑,轻声道,“因为我也……”
有些舍不得离不开她。
“……”
宋星糖扑进男人的怀里,抱了一下,与他并肩往外走。
踏出府门时,沈昭予还在不住地叮嘱:“要不等会你就在马车里等我,不要出去了。”
“郝掌柜的儿子这么可怕?”
沈昭予抿唇,说道:“我担心他唐突你。”
“有你在,你不会让人欺负我的。”宋星糖对他深信不疑,满眼依赖,“我跟紧你不就好了吗?”
秦知期也道:“姑爷不必太过忧心,郝掌柜若知道大小姐去,必定会让他儿子安分守己。”
一句话给沈昭予提了醒,他唤来小厮,“去给郝掌柜送个信,就说等会大小姐会到,叫他把儿子管好,别放出来。”
他说话时,宋星糖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始终仰着脖子盯着他瞧。
秦知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笑着摇了摇头。
小厮先行骑马去报信,一行人下了门前台阶,正欲上马车。
忽听一声唤——
“秦管家!”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玄色劲装的年轻公子站在拐角处,一手拎着一大包东西,另一个拿着剑的手朝他们挥了挥。
那公子即便手拎重物,也是健步如飞,几步就到近前。
离得近了,宋星糖才发现,他手里抓着的是个人,一个昏迷的人。
年轻人先将人掷到地上,噗通一声,那人倒在那里,半点声息都没有。
而后他抱拳拱手,冲着秦知期咧嘴一笑,“真是巧了,我再晚来半刻,怕是都见不到你。”
宋星糖歪着头打量,看一眼男子,又看一眼地上那个,只觉得这场景十分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似得。
秦知期看到这圆脸男子,诧异地扬眉,“江义士,你不是离开越州了?这是?”
江行嗐了声,挠挠头,有些羞赧,“我正要走呢,结果又被闲事绊住了脚。”
秦知期思及几次与此人碰面的情形,顿时了然。
这位闯荡江湖的义士名唤江行,初次见面便是在宋府,他从一伙疑似宋星糖的爱慕者手中将张书生救下,把人带来府上。
第二次见面是在码头,那日清晨,薄雾未散,一女子从客船上下来不小心与人撞到一起,被一个老头和他儿子诬陷偷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