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昭予不这样打算,他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比如当初学九章算术时,他每日堂后都给她留有满满一页的算题,一为给她打发时间,少去烦他,二则是要她勤于练习、熟能生巧。
嗯,还是那句话——
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
刻苦多练四个字,放在哪一行当上都说得通。
男人十分刻苦,额头上凝出勤学的汗来,一滴一滴,滴在她散着热气的脸上,很凉。
她无助地勾着手,羞赧地偏过头,躲开他呼出的气息,使心免于扰乱。
她感觉自己翘起的月退正随着他的力而摆动,哆哆嗦嗦地求饶:
“鱼鱼,你说、说了,让停就停的……”
男人脸上露出愧疚神色:“大小姐,对不起,赵某要食言了。”
口
中彬彬有礼,而后是一段果断的疾刺。
那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一点看不出他的“抱歉”。
“蚕缠式。双蚕成茧共缠绵,糖儿可听说过此句?”
讲授房中之伎还不算完,还要教她诗词。
“今生但愿无离别,花月下、绣屏前。双蚕成茧共缠绵。更结后生缘。”
一生一世,死生不弃。
沈昭予压下心的悸动,把那未宣之于口的八字真情一起置于心底。
于榻之上,便是说了,她也难听进耳去。
况且,这话本就是他说给自己听的,她无需知晓。
无休止的夜,学识渊博的赵鱼。
两课止,宋星糖彻底累倒,再抬不起一根手指。
她曾“卸磨杀驴”三次,他便用三次来回报她,很公平。
无休止的夜,记仇的沈昭予。
沐浴的水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足以容纳两人的木桶最终没派上用场,不要紧,他们此生长着,总有其用武之地。
沈昭予径自踏出木桶,给自己草草擦拭,又拿过一条毯子,裹在始终未醒的女子身上,将其捞了出来。
腾空那一瞬,宋星糖获得短暂的清醒,睁眼看到的,是男人还沾着水珠的肩膀。
他抱她往回走。
隐约听到他在耳边笑着说:“还差一课,下次吧,睡吧。”
睡……吧。
天都亮了。
“……”
辰初,沈昭予准时醒来。
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可他却精神抖擞,神采飞扬,宛如才进补过大力丸一般。
他靠在边上,目光柔情似水,看了枕边人良久。
一晃小半个时辰过去,他才恋恋不舍地,由榻上起身。
穿戴洗漱完毕,他打开房门,便见魏吉打院墙上飞身落下。
魏吉一身黑衣,抱拳跪地:“殿下,宋将军到了。”
沈昭予眸光一凛,阔步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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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宋星糖终于成功地把两脚踩实在地上。
她抖着双腿,气得捶床,话一句不说,一声一声地阴森冷笑。
每笑一声,屋里众婢女皆垂首屏息,不敢言语。
最终还是妙荷先出主意:“不然,您去找他闹吧?”
青鸾忍不住劝阻:“那万一,再闹到榻上,又当如何?”
怀王殿下的脾气,他们这些做属下的最清楚。
这人满身反骨,最受不得挑衅与激将。
幼时先帝偏心长子,苛待他,他就偏要在所有事上都压兄长一头,压所有人一头,让人但凡提起出色两个字,首先想到的就是他这个不被看好的人。
后来先帝流放他去边境自生自灭,他把西素人打得毫无反手之力,接连夺回数座城池,叫先帝想治罪都没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