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酌,怎么了?”
傅隐年走到谢春酌面前,对他猝然变冷的目光感到疑惑,随后又睨了一眼他的手机,“你在跟谁打电话?”
谢春酌挂断电话,“骚扰电话。让我买保险的。”
他的手放在膝盖上,亮起的手机屏幕确实是一串陌生来电。
傅隐年嗯了一声,视线又落在了窗外簇簇落下的雨上。
雨下个没停,气象局不断地给地区所在的每个人发短信,提醒注意山洪与暴雨。
“明天不一定能回去。”傅隐年说,“没想到突然下起了暴雨。”
“你来之前没有看天气预报吗?”谢春酌突然问。
傅隐年侧身看他,面容在灯光的映衬下,眉眼深邃。他说:“知道会下雨,但不知道是暴雨。”
气氛凝固。
谢春酌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傅隐年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才道:“明天我会送你回去。”
话罢,他关上窗户,将风雨隔绝在外,而后拿起吹风机吹头发。
屋内只剩下吹风机运作的声音,吵闹。
谢春酌在刚才起,一直就疯狂跳动的心脏至今还没有恢复平静。
他不知道打来电话的陌生人到底是何居心,但对方成功地让谢春酌对傅隐年起了疑心。
傅隐年明天真的会把他送走吗?
如果明天雨还是没停,河水涨潮,路边无法行走,傅隐年是不是会用“危险”、“安全”这些字眼来搪塞他。
一天、两天、三天?或者是,永远。
而那些怪异的梦境与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将会在之后的日子一直缠着他吗?
他一定要离开这个村子。
现在、立刻、马上!
过于紧绷的神经和起伏的情绪让谢春酌胃部一阵绞痛,他弯下腰,面上流露出痛苦。
他胃也不算好,仅仅只是没到胃病的程度,这些天在村子里没什么胃口,吃得少,饿了就忍着,这会儿情绪一激动,胃部就忠诚地体现了身体的状况。
谢春酌深呼吸一口气,下意识地想要寻找东西缓解自己的症状。
他侧头,看到了床头柜放着的药物,是傅隐年的胃痛药,趴过去一看,是止痛药。
谢春酌的手刚拿到药瓶,吹风机的声音停止,脚步声嗒嗒两声,很快,身后坐下一人。
傅隐年扶住谢春酌的手臂与腰,“怎么了?”
在他的角度往下看,谢春酌面白如纸,额头出了薄汗,一双眼瞳如浸泡过水银般透亮水润,唇色浅淡,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状态不佳。
傅隐年摸他额头,没有发烧。
“有点胃痛。”谢春酌没有拒绝他的靠近,长睫垂下,下巴尖尖,叫人看出他近日瘦了些。
“你的药给我吃一粒。是止痛药吗?”谢春酌展开掌心,上面的药瓶滑落至指头。
傅隐年:“可以。不过你吃一粒先试试。”他蹙眉,“你平时也没有胃病,怎么突然?”
“还不是这里饭菜太难吃了。”谢春酌毫不留情道,“不管明天怎么样,我都要回去。”
傅隐年叹气:“要是明天还是下雨,恐怕会引起山体滑坡,回去的路一半都是山,我怕有危险。”
谢春酌讥讽道:“这危险难不成不是你带给我的吗?”
傅隐年心中无奈,却也没有惯着他,而是道:“小酌,你不要忘记,一个人想要获得什么东西,必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傅隐年说出这句话的本意其实是想要让谢春酌不要再闹。
他有些累了,不想跟谢春酌再吵架,无止境的争吵只会消磨二人为数不多的感情。
回去吧。
等到回去之后,他处理掉一切,他会学着更好地照顾谢春酌。
学着更好地爱他。
谢春酌只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
比如,爱。
傅隐年想着,垂眸去看谢春酌。
谢春酌没有再反驳他,说些他不爱听的话,而是拧开药瓶,道出一粒黄豆大小的扁平药片,扔进嘴里,随后转身要去拿水杯。
傅隐年先一步把水杯递到他手里,看着他喉结滚动,和着水把药吞下去。
“我想吃点东西,你给我煮可以吗?”谢春酌抓住他的手提要求。
药效没那么快生效,况且胃里确实该有些东西才好。“好,你等我一下。”
傅隐年应下,起身下楼去找大舅,大约二十分钟时,上楼后手里端着一碗甜酒糟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