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耿因燥热微红的脸一下红透了,他连忙摆手解释:“不!不是!”
“不是是因为什么?”
牛耿结结巴巴地想要继续解释想,却在对上对方的眼眸后,猛然想起自己的来意,他懊恼于自己的愚笨,急切又喜悦地喊:“酌哥儿!你中了!你是举人了——!”
这声吼叫猝然刺破长空,赶来的村里人听见,皆站立在原地,愣神后,扑到牛耿以及那少年人的跟前,欢喜地追问。
“真的吗?中了?酌哥儿中举了?!”
“我们村要有举人了吗?真的!?”
“天啊,我们木李村有出息了!我们有举人老爷了!我看以后谁敢再看低我们!”
“酌哥儿,你太争气了!”
他们咧嘴大笑,每一张黝黑、充满皱纹的脸都写满了欣喜。
牛耿被拥挤着靠到了少年人身旁,身上急得出了一身汗,侧头,鼻尖闻到了浅淡的冷香。
他比对方略高些,能看见那双漂亮的眼眸被纤长浓密的睫毛所遮掩,鼻梁挺拔,皮肤光滑白皙,离得近,才能看见唇珠微微鼓起,小小的,像花瓣。
牛耿看痴了,又不敢多看,仓促地挪开眼,听见那人笑道:“我能有今日,多亏了大家照顾。”
话音落下,屋内忽然响起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咚的一声,不大,但足以让屋外的所有人听见。
少年人脸上的笑骤然凝固。
牛耿问:“是不是苞谷掉下来了?我去帮你搬。”说着要走,结果身没转,手臂就被拉住了。
“不用。可能是我刚刚搬的书箱掉下桌子了,我进去看看。”
少年人蹙眉道,“那是我从老家带过来的箱子,是我爹的遗物,我考完试后,见天气好,想搬出来晒的,结果刚刚一下给忘记了。可能是我没放好,有些书散开了,我还得整理一下,我等下自己去搬就好了。”
“原来是书,难怪那么重。”
“不是有句话说什么,书里面有黄金!”
“我们可别乱动,大老粗一个,要是弄坏了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呢!”
村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牛耿心里却有些失落,他没办法帮忙。
可他低下头,看见手臂被白生生的手指抓着,心又澎湃起来,尤其是少年人对他笑道:“谢谢你啊,牛耿哥,要不是你今天回来给我报喜,我估计还得往县城里跑一趟呢。”
牛耿红着脸,结结巴巴说:“没、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还是要谢的,这几日我做个席,请大家吃饭。”少年人笑眯眯道。
其他村里人却摇头拒绝,说:“我们给你做个席庆祝一下才对!”
说完,便开始热火朝天地准备筹办,牛耿被他爹娘拉走了,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他不舍地一直回头瞧,直到离少年人越来越远,看不见那影子。
他沮丧地想,早知道就不那么大声地喊了,说不定还能跟酌哥儿多待会儿。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之后,少年人脸上的笑尽数消失,化为冷漠。
少年拍了拍被挤得发皱的衣衫,眉目间闪过不耐,但还是微微吐了口气,转身进屋。
屋门推开。
唰唰、唰唰。
物体滑动在地面发出的剐蹭声。
“真是好热闹。”
戏谑、缓慢,带着莫名怪异韵味的嗓音对准站在门口的少年人,在屋内幽幽响起,“你能有今日,多亏了我。”
唰唰、唰唰。
庞大坚硬的物体在地面滑动,银白的鳞片在纸糊的窗户底下闪射出冰冷的光,整个屋子几乎被这冰冷而邪异的生物所占据。
少年关上门,面上带笑,“是啊,多亏了您,大人,要不然我怎么会中举呢?”
他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雀跃而兴奋,“我现在是举人了,大家都那么开心,如果我成为解元,中了状元,该回怎么样啊!”
“会被我吃掉。”哼笑自身前响起,小腿被轻轻擦过,寒气隔着布料刮过皮肤,少年感觉到了一股轻微的疼痛,以及……蕴含的色-欲。
那条蛇尾正慢慢圈上他的腿。
脚踝、小腿、大腿、腰臀。
少年垂下的眼睫微冷,随后抬眸,仰头,看向立起来的柳仙。
或者,也可以喊它,蛇妖。
是的……蛇妖。
站在少年面前的是一只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为蛇尾的蛇妖。
妖的上半身约莫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长发银白,披散至腰间,像一段泛着光泽的绸缎,眼瞳远看是灰色,但实际上离得近了,能看出很淡的粉色。
它生得异常俊美,五官轮廓深邃而野性,皮肤冷白,泛着一点粉,穿着一件薄薄的纱衣,半遮半掩住赤-裸的上半身,宽肩窄腰,胸膛与腰腹的肌肉一眼就能看清。
而在腰腹往下,是一条约有两人环抱的粗壮蛇尾,鳞片银白,像是开刃的刀,轻易就能将人割伤,一路往下,都是蛇尾,肉眼看去,大概有接近两米,若不是卷起来,整个屋子都险些被它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