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笑骤然消失,转而目光冰冷地审视着面前的人。
“你为什么会知道他?”
静谭不语,只道:“万般缘法,皆由人定。”
谢春酌故作高深的人,此刻却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冷冷道:“那大师的法,又在何处呢?”
话罢,一甩袖,离开了。
静谭怔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也没有收回目光。
“吱——”,厢房侧门被推开,一道人影悠然走入,坐到静谭对面,端起谢春酌曾饮过的茶水,一饮而尽。
对方面带笑意,似是在咂摸口中茶水之香气,又像是在回味什么。
最后,他看向静谭,问:“大师,以前有见过他吗?”
静谭慢慢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人,此人面容俊丽,皮肤白皙,双眸锐利如箭,仿佛能射进人的心里。
他淡淡道:“殿下觉得呢?”
闻羽失笑:“自然是从未见过。”
这位静谭大师一出山便来到了京城,被皇帝奉为座上宾,前不久更是拥有了国师的名号,而在这期间,谢春酌不是在赶赴京城的途中,就是在京城内,与一堆人交好,亦或者与那条蛇妖厮混。
如若不是那条蛇妖,他早就把谢春酌带到身边了。
思及此事,闻羽的笑也维持不住了。
“怎么才能杀死那条蛇妖?”他问。
在谢春酌来之前,他便找上了这位国师,想要得到斩灭妖邪的办法,只是没想到在聊到一半时,谢春酌出现,他就暂避在侧厢之中。
静谭……是有些本事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察觉魏琮异样,派人查验,得知谢春酌身边有妖傍身后,找到对方。
闻羽看着静谭,等待。
可静谭却又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直至把茶水喝完,直至闻羽不耐,才开口道:“殿下坐收渔利便可。”-
谢春酌从后院厢房内出来,走到寺前,还未站定,便看见柳夔从不远处大步流星朝他走来,眨眼间,就到了他面前。
“我刚还想找你,你怎么就出来了?”柳夔笑道,“这是不是就是你们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谢春酌不语,只是蹙着眉头问他:“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山下等我吗?”
柳夔一怔,这才发觉谢春酌面色微沉。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柳夔说:“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谢春酌闻言,心中烦躁。不过这也提醒了他,他不该在柳夔面前发脾气。
“没有人惹我。”谢春酌眉头松开,站在他身旁,看向高耸的群山。
群山绿草之下,寺庙隐秘而渺小,唯有香火烟雾缭绕升腾,直上云颠。
这座寺庙就像是一支进奉在佛前的香,众生是灰烬。
“我只是想回去了。”谢春酌对柳夔说,“这里让我很不舒服。”
柳夔不作怀疑,“那就先回去吧。”
谢春酌颔首,召来路过的小沙弥,嘱咐对方去他和那几个同行友人约定好的位置,传个信,便随着柳夔离开了。
下了山,谢春酌心神仍然不定,他不由看向身旁的柳夔,问了他这段时间问过无数次的话:“你会帮我中榜吗?”
柳夔一如既往地回答他:“会。”
谢春酌心下稍安,定下心,想: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不会放弃这次春闱。
这是他日思夜想,成为人上人的机会。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比春闱更早到来的,是魏异的离开。
春闱前一天,谢春酌早早入睡,梦中,在朦胧的、飘满雾气、充满香味的床榻帷帐之中,魏异如往常一般依偎在他身上。
魏异搂抱着谢春酌,难得地什么也没做,只靠在他胸前,听着对方规律的心跳。
好在在梦里,魏异能够随意控制一切,以至于谢春酌并没有感受到重量。
魏异像一团棉花一样,柔柔地包裹着他。
谢春酌在梦里也觉困倦,嗅闻着对方身上的香气,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身旁的人轻轻起身,往他手里塞了样拇指大小的东西。
谢春酌半梦半醒地想要睁开眼,却在睁开的刹那,额头落下很轻的、柔软的触感。
魏异的声音飘渺轻盈,落在他的耳中,像是带着很多不舍。
“你想要杀谁,用纸写下那人的名字,把这烛点燃,烧掉纸张。”
“我会帮你实现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