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周挣扎爬出天坑血池,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万把钢刀。
>真界灵气如亿万细针,刺穿他引以为傲的“神武至尊”肉身,血珠从毛孔渗出。
>采药少年阿木震惊现他竟能活着爬出绝地,带他来到混乱的黑沼集。
>破旧摊位前,一块记载真界法则的金箔让他醍醐灌顶——
>“小世界功法在此界并非垃圾,而是能纯化暴烈灵气的至宝!”
>血骨门追杀者循着新鲜气血追至,刘周亡命奔逃,濒死之际,指尖终于引动一丝真界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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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周的意识在无边的沉沦中浮沉,像一片被狂涛席卷的枯叶。混沌粘稠的血浆包裹着他,沉重如铅,每一次试图挣扎,都像是在凝固的琥珀中扭动,徒劳而绝望。刺骨的冰寒与灼烧灵魂的剧痛交替啃噬,几乎要将他的意志彻底碾碎。
“不能…死在这里…”
一个微弱却顽固的念头,如同黑暗深渊中最后一点摇曳的星火,在识海深处倔强地亮起。冲开囚笼,踏入这传说中浩瀚无垠的真界,不是为了葬身在这污秽腥臭的泥潭!家中的期盼,武道的巅峰,刻骨的屈辱与不甘…种种碎片在濒临破碎的意识里猛烈撞击。
“啊——!”
一声无声的嘶吼在他灵魂深处炸开,残存的最后一丝神武至尊的骄傲被点燃,化作一股蛮横的、近乎燃烧生命本源的爆力!
“哗啦!”
粘稠得如同胶质的血浆被猛地破开。一只青筋虬结、布满血污和诡异暗红纹路的手,死死抠住了坑壁边缘湿滑冰冷的岩石。指甲瞬间崩裂,鲜血混着污浊的血池残液淌下,那岩石却被他指骨间迸的巨力硬生生捏碎了一块!紧接着,另一只手也探了出来,同样带着崩溃边缘的疯狂力量,狠狠插入岩缝。
刘周的头颅猛地从血池中抬起,大口喘息。然而,吸入肺腑的,却不再是熟悉的小世界那温驯平和的天地元气。
是真界灵气!
一股无法形容的、沛然莫御的狂暴能量,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裹挟着蛮荒、原始、暴戾的意志,顺着他的口鼻、毛孔,甚至是他神魂感知的每一个缝隙,蛮横无比地冲撞进来!
“噗——”
刘周眼前一黑,身体剧烈地痉挛,一大口滚烫的鲜血不受控制地狂喷而出,溅在面前坑壁上,留下触目惊心的暗红。那鲜血之中,竟隐隐带着一丝被狂暴灵气侵蚀出的细微金芒。
痛!
越了他过往所有认知的剧痛!
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被无形的巨锤反复碾磨,每一条筋脉都在被烧红的铁钎粗暴穿刺,每一个细胞都在被亿万只饥饿的毒虫疯狂啃噬!他曾引以为傲、在小世界历经无数淬炼,足以硬撼神兵利器的“神武至尊”体魄,在这真界无处不在的灵气面前,脆弱得如同刚刚出窑、尚未冷却的琉璃。细密的血珠,不受控制地从他全身每一个毛孔中疯狂渗出、涌出,瞬间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那些血珠混合着血池的污秽,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流淌,勾勒出绝望的纹路。
真界的重力,更是沉重得乎想象。每一次心跳,都像在推动一座无形的大山;每一次试图绷紧肌肉支撑身体,都感觉骨骼在不堪重负地呻吟。仅仅是将上半身撑出血池,趴在冰冷的坑壁上,就已耗尽了刚刚爆出的全部力量,榨干了他最后一点意志。沉重的眼皮仿佛灌了铅,视野边缘开始被浓稠的黑暗吞噬、收窄。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前一瞬,一声带着极度惊骇和难以置信的惊呼,如同破开迷雾的箭矢,猛地刺入刘周嗡嗡作响的耳膜:
“天…天神在上!血…血池里…爬出来个…活人?!”
声音稚嫩,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和颤抖,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
刘周用尽残存的气力,艰难地转动仿佛锈死的脖颈,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坑口边缘,离他不过数丈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那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洗得白、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褂,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小腿黝黑精瘦,背着一个几乎和他身高相仿的巨大竹篓,里面胡乱塞着些沾满湿泥、形态古怪的根茎和颜色暗淡的草叶。少年脸上沾着泥点,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血池边这具蠕动挣扎的血人,嘴巴张得老大,足以塞下一个鸡蛋,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显然是被眼前这地狱爬出的景象吓懵了。
恐惧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采药少年阿木常年混迹在这片危机四伏的黑沼边缘,与各种凶悍的妖兽和比妖兽更危险的同类打交道,早已练就了远年龄的生存本能和一丝狠劲。短暂的震惊过后,求生的警觉立刻压倒了恐惧。
“怪…怪物?!”阿木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迅摸向腰间悬挂的一把简陋但刃口磨得雪亮的柴刀,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而凶狠。在这种地方,任何出常理的活物,都意味着致命的威胁,无论它看起来多么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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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周的意识在剧痛和眩晕中沉浮,阿木那声惊叫和随后警惕的动作,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涟漪。他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被一个孩子当成怪物宰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喉咙里出嗬嗬的、漏风般的气音,每一个字都像从磨砂石上艰难地刮下来:
“人…我是…人…救我…小兄弟…给…给口吃的…水…”
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清晰地传到了阿木耳中。
人?活人?!
阿木握刀的手猛地一紧,眼神里的凶狠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这鬼地方,天坑血池,连最凶悍的妖兽掉下去也撑不过半盏茶功夫,就会连骨头渣子都被化掉!这人…居然能爬出来?还能说话?这简直比撞见会说话的妖兽还邪门!
他死死盯着刘周,目光在那遍布全身、依旧在缓缓渗血的恐怖伤口上扫过,在那双因为剧痛而布满血丝、却依旧透着一丝不甘和恳求的眼睛上停留。那眼神里的东西,阿木见过。在黑沼集上那些被逼到绝路、即将被拖去喂妖兽的奴隶眼中见过。那是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却依旧不肯熄灭的火焰。
沉默在弥漫着血腥和腐败气息的坑口持续了足足十几息。刘周的意识又开始模糊,撑住身体的手臂剧烈地颤抖,随时可能再次滑落那吞噬一切的血池。
终于,阿木狠狠一咬牙,啐了一口唾沫,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或危险妖兽潜伏,猛地将柴刀插回腰后。他几步冲到坑边,动作麻利地从自己那个巨大的背篓里翻找起来。很快,他拿出一个黑乎乎的、用某种硬果壳做成的水壶,还有一块用宽大树叶包裹着的、同样黑乎乎、散着粗粝气息的干粮饼。
“接着!”阿木不敢靠得太近,隔着一段距离,将水壶和干粮用力抛向刘周脚边。果壳水壶砸在湿滑的岩石上,出沉闷的声响,滚了几滚,停在刘周沾满血污的脚边。树叶包裹的干粮则散开了一些,露出里面掺杂着不明草籽和根茎粉末的粗糙饼块。
“别…别死在我眼前!晦气!”阿木的声音依旧带着生硬和警惕,眼神却复杂地盯着刘周,“有力气就自己爬上来!这鬼地方,血煞气重,待久了神仙也扛不住!我在上面等你…就一会儿!”
说完,他不再看刘周,警惕地退后几步,背靠着一块巨大的风化岩石,眼睛却像鹰隼一样,紧张地扫视着四周迷雾笼罩的荒原,手始终没有离开腰后的柴刀柄。他肯扔下食物和水,已经是最大的善意和冒险,绝不可能再靠近那诡异的血池边缘。
冰冷的水滑入火烧火燎的喉咙,如同久旱逢甘霖,瞬间带来一丝微弱的清明。刘周贪婪地吞咽着,几口带着土腥味的凉水下去,仿佛浇灌了即将枯萎的根苗。他又抓起那块粗糙得硌手的干粮饼,顾不上那古怪的草籽味和扎嘴的口感,拼命地撕咬、咀嚼、吞咽。粗粝的食物刮过食道,带来一丝真实的饱腹感,连同那水中蕴含的微弱能量,如同火星溅入干草堆,终于勉强点燃了他身体里残存的一丝热力。
靠着这股强行催出来的热力,刘周咬着牙,忍受着全身骨裂般的剧痛和真界无处不在的沉重压力,一寸寸,一尺尺,如同最卑微的爬虫,手脚并用地抠着坑壁上凸起的岩石和湿滑的苔藓,拖着一路淋漓的血迹,终于将整个身体彻底拖离了那吞噬生命的血池边缘,瘫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他仰面朝天,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刺痛,每一次呼气都喷出带着血腥味的白雾。
真界的天空,灰蒙蒙的,压抑得让人窒息。厚重的、仿佛铅块铸成的云层低低地压在头顶,看不到日月星辰,只有一种恒定的、缺乏生机的惨淡光芒笼罩着这片广袤而荒凉的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湿气、腐败植物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足以让灵魂感到不安的凶戾煞气。远方的地平线被扭曲的、形态狰狞的巨大黑色枯木剪影所占据,更远处,似乎有连绵起伏的黑色山峦,沉默地蛰伏在迷雾之中,散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这就是真界?这就是他耗尽心力、冲破囚笼所追求的广阔天地?刘周的心中,苦涩如同冰冷的潮水般蔓延。曾经在小世界叱咤风云,睥睨天下的神武至尊,在这里,连呼吸都成了一种酷刑,连一个采药的半大孩子,都足以让他摇尾乞怜!强烈的落差,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仅存的骄傲。变强!这个念头从未如此刻骨铭心,如此迫切得如同燃烧的烈火!
“喂!能动就赶紧起来!”阿木带着不耐的催促声打断了他翻涌的心绪,“天快‘暗’了,再磨蹭,等黑沼里的东西醒过来,我们都得成点心!”
刘周艰难地撑起身体,看向阿木。少年脸上依旧带着戒备,但之前的恐惧已经淡去不少,更多的是生存压力下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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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刘周的声音嘶哑,尝试着想要站起来,但双腿如同灌了铅,不受控制地颤抖,刚起到一半,膝盖一软,又重重地跪倒在地,溅起一片泥浆。真界的重力,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禁锢着他这具“外来”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