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康熙皇帝听见,笑了一笑:“四丫头也当娘了。既然是小格格,就养在她身边好了。着内务府厚厚备一份礼送去。”
&esp;&esp;他子嗣众多,孙辈也多,知道这消息,高兴了一会儿,也并没有异常欢喜。
&esp;&esp;倒是下午去看了看太子之子,嫡孙弘晳的功课,这是他最钟爱的孙子。
&esp;&esp;弘晳的功课很不错,康熙赞道:“不错,这字比你八叔强。要皇玛法赏你什么。”
&esp;&esp;弘晳这孩子却道:“孙儿能不能去探望阿玛。”
&esp;&esp;皇太子胤礽随康熙南巡途中生病,于是康熙先行回京,留太子在原地修养。
&esp;&esp;康熙摸摸他的瓜皮小帽:“不用,索额图就要带他回来了。”
&esp;&esp;千里之外,卧在塌上的太子却正在对索额图道苦水:“汗阿玛竟然就这样走了,留我在此。”
&esp;&esp;吃瓜太子胤礽这一回病得来势汹汹,即……
&esp;&esp;太子胤礽这一回病得来势汹汹,即使修养月余,脸色依旧是苍白的。
&esp;&esp;他靠着鹅黄金钱蟒引枕,头上搭着一条湿帕,好了几日,在这日落西沉时分又发起热来。
&esp;&esp;昏昏沉沉,许多平日里心底的委屈也浮上来。
&esp;&esp;“我原以为我总算是特别的,”太子道,“上几个月五公主急病而亡,他得了消息,说‘公主系已嫁之女,朕尚可宽释’。不知道倘若我这一病没了,他在宫里又会怎么说。”
&esp;&esp;“太子殿下怎可如此咒自己,殿下福泽深厚,定长命百岁!”索额图皱着眉道。
&esp;&esp;太子轻轻呵了一声,苦笑:“长命百岁……可怎么我越长大,却越和汗阿玛有隔阂呢。”
&esp;&esp;小的时候,他随便做些什么,譬如射箭射中小鹿,汗阿玛都能高兴得抱着他转圈,说“我的保成真厉害”。
&esp;&esp;可是渐渐地,他甚少听见这样的夸奖。汗阿玛会看着他皱眉,吩咐处死他身边亲近的哈哈珠子、膳房人茶房人。
&esp;&esp;几个兄弟也长大了,汗阿玛同样爱重他们,大阿哥、三阿哥封了郡王、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封了贝勒,各自朝堂上领差事,渐渐有权有势。
&esp;&esp;他们都出宫开府,有各自熟悉的朝臣。而他呢,只能住在毓庆宫里,一举一动都在汗阿玛眼皮子底下。纵使成了婚,恐其沉迷儿女情长,他依旧独自住在毓庆宫,妻妾则居住于撷芳殿。身边长时间作伴的,也只有那些随从。却也被赐死了。
&esp;&esp;太子心烦,将额上湿帕一扯,往地上重重一甩。
&esp;&esp;索额图叹了口气,起身挽袖,又弄了一方凉水浸过的帕子,恭请太子敷上。
&esp;&esp;太子冷着脸,没有拒绝。
&esp;&esp;他便双手捧着湿帕,替太子敷上。“不管如何,老臣只盼着太子殿下平平安安的。接到您病重的消息,老臣吓得不成样子,满脑子都是当年仁孝皇后的嘱咐,一路匆忙赶来,一直骑马到中门才止,说起来算是僭越了。”
&esp;&esp;“这有什么,”太子道,“我知道叔外公担心我。”
&esp;&esp;索额图微笑起来:“所以殿下也莫要妄自菲薄,老臣活着一日,就会辅佐殿下一日。不过——”
&esp;&esp;他沉吟片刻,看了看屋外。
&esp;&esp;太子瞧见他的动作,吩咐站在外间的太监:“叫外头的人全都退下,你也是。”
&esp;&esp;太监有些为难,踌躇了一瞬。然而就耽搁这一瞬的功夫,太子已经将塌边几案上的药碗砸了过来,“啐”一声,鹅黄瓷碗四分五裂。
&esp;&esp;“我还没死呢,你就全不听我的了?”
&esp;&esp;太监唬得连忙跪地磕头如捣蒜,口称不敢,然后踉踉跄跄跑出去,掐尖了嗓子让外头的人退下。
&esp;&esp;太子冷哼一声:“要不是我病着,呵。索额图,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esp;&esp;索额图道:“如今万岁爷有了年纪,您的几个兄弟也渐渐长了羽翼。”
&esp;&esp;他压低了声音道:“您得早做打算。”
&esp;&esp;“是,尤其是大阿哥,越发可恶。”太子道,“你也多留些神,看看他亲近的臣子有没有什么短处,要他吃个大亏才好。”
&esp;&esp;索额图抬眼看了一看太子。
&esp;&esp;这孩子虽傲气直爽,可对他汗阿玛并不曾生出取代之意来。纵使有气,也顶多是对着阿哥们。
&esp;&esp;唉,也不想想,东宫之位待久了,就是有种种风险,譬如从前唐太宗之太子李承乾。
&esp;&esp;看见太子的神色照旧是对着兄弟发脾气,索额图只好把旁的念头咽下去。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