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那个总说自己最疼爱大孙女的爷爷也动手了。爷爷累的喘气,我害怕的窝在了沙发深处。最後哥哥也被推了出去,一开始他不愿意,但当爸爸要接过爷爷的“班”时,哥哥动手了。
姐姐伏在地上,一开始听不到一点儿痛呼,後来她大声地喊着“痛”,一味地喊着痛。她开始找掩体,可客厅空无一物,她钻不过那些矗立着的腿。我在缝隙里看到她蜷缩起来,把脑袋使劲儿往肚子里埋。
事情过去好些天我才从奶奶的嘴里知道,姐姐不听话,要跟着小男朋友去外地上大学,他们说了几句姐姐就大喊着要离家出走。。。。。。奶奶说姐姐太年轻,太傻,不知道社会险恶,不知道感情这种东西什麽也不是。
奶奶推搡着我要我去关心迟迟不说话的姐姐,他们说姐姐生闷气不原谅他们,他们让我去劝劝姐姐,姐姐一把将我推出房门。
就像我刚被接回来时一样。
爷爷抽着烟大笑,说:“星娥气你呢!姐姐挨打你怎麽不知道阻拦一下?”
原来那几天他们看着我想说的话是这个,那一刻我终于读懂了那一双双怨怪的眼睛。
也是,不无道理。
毕竟我是小孩,我还“无罪”,如果我胆子大点去给姐姐求情,也许姐姐不会受这麽重的伤。
可我没有。我大概是真的冷漠无情,只可惜再没有机会验证。。。。。。我也不想要验证的机会。
下个月姐姐要结婚了。
一开始她不愿意,可後来她又愿意了。我没什麽感觉,无论是他们一开始给我看“准姐夫”的照片问我怎麽样,还是第一次一起吃饭後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姐姐姐夫郎才女貌。
我从来都没什麽感觉。
很久没有想起谢景阳了,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我过得不太好,最近不太好,我不想保研了,我想去更远的地方。
更远丶更远丶更远的地方。
明玥劝我好好考虑,她还不知道我已经和导师聊过了,我不念了。家里人还不知道,我骗他们说没有获得优秀营员。。。。。。後面的事,我还没想好。
一开始我不喜欢画画,後来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起我很多时间都在画画。可我不想承认,承认它好像是承认父母的逼迫是对的。
好像是承认他们高瞻远瞩,承认他们对我的了解。
我有些时候很叛逆,我不想让他们开心,不想让他们得意。我会忽然的丶毫无征兆的破坏他们的期待,等到一地狼藉了又突然发现:原来不是一时冲动,我根本就是蓄意破坏。
我如果做出什麽成绩,足以让他们炫耀的成绩,这好像比杀了我还难受,可我明明听自己说爱他们。。。。。。我有点糊涂,有点想去看心理医生。
王露说:“你是杨星蕊,又不是林黛玉!哪儿那麽多伤春悲秋的想法!”
林黛玉怎麽了,黛玉很可爱的,她肯定是没读过什麽书所以才觉得黛玉只会哭哭啼啼。她只是身体不好,又不是脑子有病。
。。。。。。我可能是脑子有病。想起集训的时候画室老师天天挂在嘴边的“不疯魔不成活”,谁想疯魔谁就去吧!
我不要疯魔,我害怕强烈的感情,它们汹涌而来的样子好像要将我淹没。永无出头之日似的淹没,我不想要在疯魔里成为一代大家。
我要健康的精神和身体,我要幸福的过一生。
“不伤害自己,不伤害别人”,我以为自己一直遵循这样的道理。可回头一看,我似乎伤害了不少人,可每一个我都不愿承认,我认为那是沟通的错误,是所站角度不同导致的。这应该不会影响我的阴德。
何况我还特地把“不伤害自己”放在前面。
後来我看了《霸王别姬》,我既不喜欢程蝶衣也不喜欢段小楼,我只喜欢菊仙。要是她从二楼跳下来的时候接住她的人是我就好了,是长大的我。她死的时候我真是恨死段小楼了,也恨程蝶衣,恨所有人,恨那样一个幽暗疯魔的时代。
。。。。。。一旦了解谁,我就会动摇,最终发现我恨不过来了。
都说把心思放在谁身上谁就天下第一可爱,谁就拿着你的心让你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伤害她,我不太相信,但是我相信把心思放在一个人身上太久,你就会动摇,不论是要报仇所以一直潜伏的人还是一个只想记录的观察者。
我不是一个坚定的人,就算恨也无法恨到极致,所以做一个刚刚好的人才是我的目标,才是我该努力的方向。
絮絮叨叨着好像又把希望叨叨了回来,真奇怪。这就是写日记的魅力,我应该写一辈子日记。胃不疼了,眼不酸了,一口气能吃下一锅鱼龙炖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