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非我
二号嘉宾娓娓道来自己的故事,屏幕前部分观衆的猜测成了真。
但是比起弹幕上的这些猜测,在二号嘉宾身上发生的事情,还要更为离奇,又或者说,更像是天方夜谭。
那是极其低概率的可能,却偏偏,在她身上应验了。
二号嘉宾并没有一把如四号嘉宾般优美的嗓子,她的精神状态也并不是那麽的稳定,但是在场的每个嘉宾,都被她口中的讲述给吸引住了——
“在我备孕的时候,我才得知,我有先天性心脏病。”
“按照医生的说法,最好做手术。如果不做手术,不建议我怀孕,因为生産时的风险不可控,可能大人小孩一起死。”
“不过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小孩。”
二号嘉宾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再次向上看去,她脸上那种虚幻的表情渐渐消失,整个人看起来沉静且虔诚无比。
“我决定和死神来一场赌局。”
“看是它带走我,还是我的孩子先来到我的身边。”
二号嘉宾的语气坚韧,脸上却在说到“孩子先来到我的身边”时再度露出了些许迷离的笑容。
“这把以性命作为筹码的□□,是我赢了。”
“不仅如此,在産後一年,我的室间隔缺损自愈了。”[1]
“医生说这是奇迹,因为这种类型的先心病,如果在5岁以前没能闭合的话,将失去自愈的机会。”
“但是另一位医生得知小丹尼尔的年纪後和我说,可能是我的小丹尼尔,他的细胞进入了我的心脏,并为我修补了它。”[2]
“他很想为我做个检查,但我觉得没有这种必要,就拒绝了他。”
随着她的讲述,二号嘉宾的声音逐渐变得柔软了起来。
“无论我的心脏内是否有小丹尼尔的细胞,我之所以恢复健康,是孕育小丹尼尔带给我的转机。”
或许,她的棱角,也是在作为小丹尼尔的“母亲”时,被渐渐磨平。
但她的音调又忽然降了下去,眼神也变得忧郁了起来:
“如果小丹尼尔没有离开我的话,我应该永远也不会再和那位医生见面。”
“然而世事没有如果。”
“在小丹尼尔的父亲离开我之後,我将更多的感情投注在小丹尼尔的身上,我关心他的一切,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他才安心。”
二号嘉宾讲着讲着,人就仿佛是木了一般,停下了自己的话语,眼睛怔怔地看着虚空中的一点,什麽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的眼中第一次盛满了泪液,并很快夺眶而出,落到了她的黑色外套上,又被外套的毛绒材质给吸收,留下极其浅淡,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印迹。
这一段突如其来的静默,摄影师的镜头,从二号嘉宾的脸开始拍摄细节,追着落下的泪珠,拍摄到泪滴消失于衣料之中。
在无声的静谧中,竟然给了观衆一种——他们听到了二号嘉宾流泪的声音的错觉。
弹幕的讨论逐渐不再执着于二号嘉宾对小丹尼尔的感情是否过度,因为从二号嘉宾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中,人们察觉到了在此之前,一直被她隐藏起来的一个关键信息——
【她老公死了?】
【看得我好难受啊,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代入想想我都要疯啊,爱人死了,唯一的孩子跟着死了,会变得偏执起来完全可以理解】
可是很快的,也有的观衆提出了其他的疑点:
【她前面完全没有提到老公?後来是单亲妈妈吗?那……那怎麽再怀其他的宝宝呢?二婚老公吗?】
【感觉有点微妙?和别的男人怀孕,但一直在想着和前夫生的孩子?】
【她好像从来到这里开始,就没提到过她老公和男人?她真的二婚了吗?有没有可能是冷冻了老公的精子啊?】
【等一下,这种情况……我好像以前听说过?我得去找一下我老师】
【???前面的别走你听说过什麽?这是有科学解释的吗?】
【到底是什麽,好介意啊!】
无论如何,弹幕上逐渐的又布满了医学生们的发言:
【头都大了,和舍友一起看《通灵》,大家都在讨论为什麽後面六胎都留不住,感觉概率太高了不太对劲,总之先投冷冻精子一票吧,感觉是精子质量出问题了】
【我倒是觉得可能真的是二婚了,然後是和二婚老公的基因不配,所以才一直要不了】[3]
【我也投二婚一票吧,我记得很早以前在课上听一个老师讲过类似的案例,我正在联系她的学生,看看她那边有没头绪】
镜头从二号嘉宾的衣摆重新拉回到她的正脸,看得出来,她已经整理过了自己的心情,至少除了微红的眼眶,泪水已经被尽数拭去。
在这段时间里,拍摄现场有没有发生其他的谈话,屏幕前的观衆网友们不得而知。
在播出的节目内容中,主持人并没有插话,二号嘉宾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讲述她的故事:
“小丹尼尔去世後,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浑浑噩噩的,不分白天黑夜,随时都会陷进绝望的情绪里,大哭一场。”
“我没有食欲,对外界的感知几乎不存在了。”
“这样的我,理所当然地被开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