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这样做,母亲非但没有回心转意,反而认为是妹妹蛊惑了我,便去找了崔伯父。”
“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总之,母亲回来后告诉我,我想娶扶盈妹妹也可以,但只能为妾。”
“所以,你就同意了?”崔扶盈讥讽地问道,“这样看来,你对我也并没有多么深情厚意。”
“自然不是。”涂钦容仰起头深情地看着她,“我当然是不愿意的,但是……”
“但是什么?”陈其婉问道。
“母亲见我执迷不悟,竟然动了杀心。”涂钦容似乎极为羞愧,低下头哀戚道,“我当时恰好想去再求母亲,却在门外听到了她与人商议想要除掉妹妹,我又急又怕,直接闯了进去,想要质问母亲。”
陈其婉露出骇然之色,紧接着勃然大怒,“你母亲居然如此放肆,难道江州就是你们涂家的了不成!”
涂家在江州势大,不亚于谢家在南阳,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就算是谢家到了涂家,也难免要卖几分面子。
崔扶盈一时脸色难看无比。
“夫人息怒。”涂钦容重重磕头,“我母亲也是一时迷了心智,但万幸的是,我发现的及时,并未让母亲做出此等错事。”
陈其婉重重哼了一声,意味不明地看着他,语气危险,“你们涂家可真是好的很。”
涂钦容露出一个苦笑,“我当时害怕极了,怕母亲真的做出什么万劫不复之事,只能跪在地上求她不要伤害扶盈妹妹。她见我如此,竟然哀叫了一声,说家门不幸,生出我这等逆子,又拔下簪子抵在脖颈上,逼迫我在她与扶盈妹妹之间做出选择。”
“我为人子,怎能看着自己的母亲因我而死?”涂钦容眼眶泛红,身形微颤,“可若要我负了妹妹,我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我不得已……”涂钦容缓缓撩起袖袍,露出手腕上一道狰狞的伤疤,“我只能以死相逼,求母亲成全我与扶盈妹妹。”
涂钦容肤色极白,衬得手腕上那道伤疤异常骇人,像一条难看的蜈蚣趴在他的手腕上。
“你……”崔扶盈看着那道伤疤,一时无言。
陈其婉看着那条伤疤,有些意外地扫了涂钦容一眼,脸色倒是缓和了一些,只是声音依旧有些沉:“既然如此,为何最后你还是只能纳妾?”
崔扶盈自认对陈其婉还算有些了解,一听对方的声音,便知道涂钦容的苦肉计恐怕是奏效了。
“母亲怕我再做傻事,只能退了一步,对我说愿意暂时让妹妹进门,若是我半年后仍然未改心意,她就允许我抬妹妹做正妻。”
这话简直可笑。
崔扶盈忍着气问道:“既然如此,你何不直接再等半年,直接娶我为妻?”
千真万确
涂钦容用一种充满痛楚的眼神看着她,“因为我太爱妹妹了,我太想与你在一起,实在不想再等,又怕半年之后生出什么变数……我对你的心,天地可证。我本想等到新婚之夜与妹妹解释清楚,可谁想到妹妹竟然如此决绝,直接逃了婚……”他垂下眼,“我不怪妹妹,这都是我的过错,只求妹妹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以正妻之礼待之。”
陈其婉问道:“那你的母亲呢?”
涂钦容垂下眼,神色晦暗,“家母已经仙去了。”
“什么?”崔扶盈失声。
她曾见过涂钦容母亲一面,当时对方气色红润,身体康健,并非短命之象。
涂钦容苦笑,“家母原本就体虚,冬日不小心落了水,便一病不起,最后竟直接……”
陈其婉面色古怪。
她本想找对方算账,可没想到,涂钦容的母亲竟然已经去世了。
虽说有些快意,但毕竟死者为大,她看着地上的涂钦容,叹息了一声。
“我一直忙着料理母亲死后事宜,是以一直没有空闲来找妹妹。”涂钦容抬起头,眼眶红红地看着崔扶盈,“等到我处理完所有事后,我立刻就来找妹妹了。谁曾想,我来南阳第一日便遇到了妹妹,这难道不是上天眷顾,证明我们是天定的姻缘吗?”
崔扶盈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才慢慢开口说道:“涂公子,就算当初的事真如你所说,但你我之间,已经时过境迁了。”
涂钦容眸色一冷,“时过境迁?”
他飞快垂下眼,不叫人看到自己的真实情绪,“我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月,妹妹竟然这样形容你我之间。我们相识十几年,难道你真的半点旧情不念?”
陈其婉如今对涂钦容倒是没有一开始厌恶了,她叹了口气,“涂公子,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有些事,是没办法强求的,既然扶盈现在不愿意嫁给你,你们便就此别过吧。”
就此别过……
涂钦容掩在袖中的手骤然收紧。
好一个就此别过!
他不远千里来到南阳,就是为了将逃婚的未婚妻抓回去,怎么可能甘愿空手而归。
“扶盈,你当真不愿给我一个机会?”他抬起头看向崔扶盈。
崔扶盈别开眼睛,没有开口。
陈其婉见状,开口想要送客:“从前种种事端,既然因你母亲而起,而她现在又已故去,那便一笔勾销。往后你们二人再无关系,若是没有别的事,涂公子就请回吧。”
涂钦容指尖几乎将掌心掐出血来。
他压下胸口沸腾的怒火,面上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我有一样东西,还请夫人过目。”
崔扶盈一愣,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