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经安连叫了她三声,她皆不理,最後恼怒得将她嘴里的布扯了下来,“周怜月,你是聋了吗?”
“死人一个!真是晦气!”
四个孩子从来没见过周经安如此暴怒的时刻,在他们的印象里,舅舅虽然很少说话,但每次都会带来食物。
叫不醒周怜月,他将矛头对在了四个孩子身上。
“周怜月,你在这里跟我装病是吗?你再这样,我就把你这四个赔钱玩意扔外面让他们活活冻死!”
一番威胁下,总算有了效果,女人有了些反应,却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锁链磨得四肢伤痕累累。
女人呜呜咽咽起来,周经安十分熟悉,这是她发病的时候在说话。
看来还真没装病。
周怜月发疯和正常的时候像是两个人,双方记忆不互通,都不知道对方做过什麽。
这次人家定金给得十分丰厚,是千里之外的一家大户。那家儿子病得快要不行了,就指望着能在活着的时候生个孩子传宗接代。
这次,周经安等不了她慢慢恢复正常。
“我没跟你开玩笑,这四个孩子跟着你也是倒了血霉,还不如早点死早点投胎——”
他是趁着夜色正浓的时候带着一群孩子们出了门,路上没被人看到。
往常每月经常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小孩子极其好哄。周经安会说,请了郎中来给他们娘看病,便带着他们到自己家住些时日。所以孩子们也都没有起疑,蹦蹦跳跳地跟着舅舅走了。
周怜月有病的事情,也会找各种理由让孩子们保密,一直是个秘密。
这四个孩子一直在一团迷雾当中成长,搞不清楚大人间的事情,也没办法搞清楚。
便这样又一次稀里糊涂地跟着舅舅出去,却没有跟着舅舅回来。
……
周怜月醒了。
这次只有阿季围在她的身边。
女人神情冷漠,没有什麽多馀的表情动作。
每次醒过来,她便知道周经安又要开始让她“干活”。她没有去问,为什麽有三个孩子不见了,因为她毫不关心。
那种事情,是另外一个周怜月才会去做的。
而她被逼着醒过来便是要为了周经安赚钱,为这些人赚钱。
她揉了揉猩红结痂的手腕,绑床榻上四角的锁链被她挣了下来,後背上还有阵阵剧烈的闷痛,她大概是被人敲了一闷棍。
周怜月眼珠乱晃,面带不悦问道:“阿季,谁打我了?”
“舅舅。”
她哼了一声,“他不是你舅舅,他顶多就是个贱人。”
“阿季,你记住,等你长大,一定要将他杀了,碎尸万段。”
她像是在自说自话一样,丝毫不考虑四岁的男孩能不能听得懂她说话。
另一个周怜月出现时对人有疯狂的攻击性,所以周经安绑着自己她没有意见,但打她,她不服。
为着周经安这次莫名其妙打了自己,周怜月恼火地很,本想踹阿季一脚撒撒气,眼珠子看到桌子上的米面蔬果的时候,气顿时消了。
“他还算是个人。”
哥哥们已经死了,阿季一个人面对周怜月的时候有些畏惧。他倒是更喜欢绑在床上的娘亲。
屋门被锁了起来。此时锁扣传出清脆的响动,周经安回来了。
他第一眼看到周怜月,便知道她已经恢复了正常,心里松了一口气。
“阿季,走吧。”
周经安唤他,又要带他走了。
周怜月醒了,说明他的方法倒是管用,阿季也算是有了点用处,暂时还不能扔掉。
阿季牵上舅舅的手,在雪天里一踩一个脚印,一路上,外面的大人见了他个个亲切。
周经安与他们攀谈,万分伤心地说自己三个外甥今年都被冻死了,他到的时候只剩下这一个了。
乡人听到这个消息,聚在一起,大吃一惊。
“哎呀,竟有这种事情。”
“可怜的娃娃……”
“怜月也太不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