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她又当如何?
而这还是其一。
其二,前后两世的经历,令她早已厌倦了京城里的一切,她不想以后将自己永远地困顿在京城,不得自由。她想要去追逐上辈子想做而未做的那些未了的事。
而若不是之前她以为避不开上辈子嫁给司亦尘的命运,冲动之下,作为安抚才答应嫁给他,此刻冷静下来的她,是万万不会再犯糊涂的,于是,沈灵薇望着他,歉疚地吞咽了下口水。心想,这下她拒绝得够清楚了,他应该会知难而退了吧?
在一片死寂的静默中。
谢璟舌尖抵着后槽牙,终于开口了,“也好。”
这两个字的意义,与沈灵薇而言非比寻常,她轻松口气的同时,心头渐渐泛上苦涩,正欲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下一瞬,便听他低哑着声:“既然你现在不肯嫁我,我也不逼你,我会等你想嫁我的那日。”
“啊?”沈灵薇猛地抬眸,震惊地瞠目。要知道这完全不是天之骄子的谢璟,该有的态度。
谢璟迎着她惊疑的目光,低头吻了下她唇角,状若誓言般的话落在她耳畔:“可若你在这之前敢背着我嫁给别人,就算强扭的瓜不甜,我也要将你抢回来。”
沈灵薇人彻底呆住了。
与此同时,巨大的欣喜从心底沁出。
他明知她的不愿意,但他依旧为了她愿意等,对她如此情深,如何令她不动容,沈灵薇忍不住鼻头发酸,她伸手紧紧回抱他的腰,嗓音闷闷的:“那若我一辈子都不想嫁你呢?”
谢璟抬手轻轻拂她的发丝,低笑一声:“那我就去燕王府入赘,再不济,当你的面首,也不是不可以。”
此话成功把沈灵薇逗笑了,也缓解了两人刚才尴尬的境地,她忍不住用粉拳轻轻打他胸膛两下,“你想得倒美。”
这时,前方路口的马车移开了,金日离的马车朝这边来了,车夫在窗下问她是否下车和金日离见面。
沈灵薇还未开口,谢璟已主动放开她应下来。
沈灵薇诧异地抬眼:“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我表哥吗?”
“那是以前,你忘了?上次他和我喝酒后,已把我当兄弟来看,并承诺再不当着你的面骂我了。正好,我也好久没见他了,同你一起去看看。”谢璟说这番话时,面上云淡风轻,可听在耳中,不知怎的竟有种咬牙切齿的错觉。
沈灵薇眨了下眼,正欲细想,就又被谢璟揽过腰,再次吻住了唇。
恰好金日离也听说了沈灵薇在马车上,当即欣喜万分,忙跳下马车去迎人。
却看到沈灵薇竟和谢璟从一辆马车上下来,脸上的笑意霎时僵住。
待两人走到近前时,金日离不悦地拧眉瞥谢璟一眼,压低嗓音阴阳怪气地质问沈灵薇:“你怎么和他在一块?”
沈灵薇瞥了眼站在一旁老神在在的谢璟,后者丝毫没有帮她解围插嘴的意思,看来还记恨她之前躲着他的事呢,只得硬着头皮胡诌道:“我去公主府找表哥的途中,恰好遇到他的马车坏在路上,就顺路捎他一程。”
金日离听后,狐疑的目光流连在两人脸上。
沈灵薇生怕被金日离瞧出什么,忙用帕子捂唇重重地咳嗽一声。
谢璟这才肯配合她演戏,只见他煞是认真地点头,对金日离轻笑:“是,刚才多亏沈小姐帮忙,如若不然,恐怕我这会儿还见不到皇太子义弟。”
此话一出,金日离脸上狐疑之色顿消,登时染上憋屈之色。
若非上次他和谢璟喝醉了酒,他也不至于被撺掇认谢璟为义兄,被迫当这个“便宜”弟弟。但他既是匈奴国皇太子,便要做到一言九鼎,哪怕心里不乐意,也只能认栽。
故而,金日离的语气不可谓不和善:“好说好说。”
因两家马车在集市上碰头,阻碍了路人通行,沈灵薇又好一阵子没见到金日离,直恨不得将宫变当日的事一股脑全说给他听,谢璟便提议由他做东,去附近酒楼边吃边聊。
两人高兴得一口应承下来。
待几人落座后,沈灵薇也将当日之事说得七七八八了,金日离唏嘘不已的同时,哀怨地瞪沈灵薇几眼,直说她没良心,忘了他这个做哥哥的。
沈灵薇忙拍着小胸脯保证,下次若发生此类的事,一定带上他。金日离才开心了些。
其间,谢璟频频插话,和金日离聊起近况。
沈灵薇不便插嘴,眼尖地发现谢璟寻的这间厢房位置极佳,且不说,屋中装潢如何富丽堂皇,单说挨着酒桌的南墙的菱花窗,人坐着席位上往下看,便将一楼最高处演艺台上的境况一览无余。
此刻,台子上正在唱《广陵散》,激昂振奋人心的曲调,被伶人传唱的悠扬婉转绵绵情意,如此焕然一新的唱法,令台下食客感到耳目一新,连晚膳都没顾上吃,纷纷跟着曲调起伏雀跃欢呼,时不时掌声雷动,好不热闹。
精美的菜肴端上来后,沈灵薇只夹了一口菜,便被此情此景吸引走了所有的目光,全神贯注地看起戏来。
金日离和谢璟酒过三巡后,醉意渐渐上头,心中苦闷却无法排解,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兜头饮酒。
谢璟将他的异样尽收眼底,面上不显,低笑着继续和他话家常:“听闻再有一个多月,弟弟就要回匈奴继承大统,在这之前,弟弟可还有未了的心愿?刚巧为兄这几日空闲,可帮弟弟分担一二。”
此刻,金日离已喝的微醺,却不动声色地瞥了沈灵薇好几眼,发现她只关注看戏,压根没正眼瞧他,心中越发气结,满脸苦涩地连连摆手,“我,我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璟兄不必为我忙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