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身子一顫，直接在空中墜落了二十多米才穩住身形，險些從高空中掉下來。
她臉色尷尬地再次飛到古千莫身旁，隔著一米多的距離問道：“我聽聞，秦家家主時日不多，常年停留在五階巔峰幾乎突破無望，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那可是五階，就你我這修為，要給五階巔峰續命？”
“你沒聽錯。”
清婉臉色驟變，一下丟掉一向從容樂觀的神情，難得變得臉色凝重起來，突然在空中停住，說道：“你要知道，無論是救己還是別人，救人是要有犧牲的，我救不該救的人是賭老天一時半會兒收不走我，是拿命數在賭，你若救人有什麼可賭的？那可是氣數已盡的五階巔峰，就算把我們兩人的命都搭進去也不夠！”
古千莫在清婉前面不遠處也停了下來，摸著胸口，隔著衣服感覺掛在脖子上的那枚乾枯的種子，抬頭遙望北方，眼中略顯淒涼，他彷彿又看到了那棵鬱鬱蔥蔥的大樹。
冷聲道：“你說的沒錯，只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既然有犧牲，敵人的犧牲也是犧牲，何必是我們？”
清婉身上一陣哆嗦，彷彿一股冷流流過，凍徹骨髓，她有些恐懼地看向古千莫，這人身上看不到殺氣，卻是每句話裡不離血殺。
“殺一萬，救千萬，我這時候才明白，汲血劍有時候做的事並非都錯。”
“你瘋了！這不是善舉，是逆行倒施，會遭天譴的！”
古千莫放下胸口的手，眼光收了回來，微微側頭，眼中紅光一閃而逝，冷然道：“善心不一定有好報，噁心不一定有譴責，天道沒有善惡，有善惡的只是人心。既然你都說了，人心難治，那何必要治？善惡自在我心，世間沒有秤，我自己就造一把。走吧，我們時間不多，快點回去，我還要安排一下家裡的事。”
古千莫說罷，率先飛向千奇鎮的方向，不再與清婉糾纏，晾在她孤身一人在那裡，明白就明白，不明白也不強求。
“瘋了！你肯定是瘋了！瘋了，我也瘋了！竟然心底有一絲激動！這該死的感覺，既然天道待我不‘薄’，我便逆天而行！”
清婉哪有什麼想不通？
她已經想通了數十年，她天生本就靈根充盈，生來就吞吐靈氣、開靈智，那是與生俱來的天賦。早在懂事知道自己情況的那年就已經想通了，青衣門懂醫術，醫術不只可以救人，更重要的是還可以殺人！
“對了，這貨剛才提到了汲血劍，難道他們認識？莫非道盟這個局……”
清婉看了看道盟的方向，又看了看古千莫離去的身影，心裡拔涼拔涼的，她可是眼睜睜見過汲血劍的人，雖然未看到真容，那一身的殺意和血氣，已經不是被天下人唾罵追殺的那些殺手組織的殺手能具備的。
“也許只有殺手組織的巔峰強者，號稱‘千絕’的存在才能睥睨吧？殺手還要收斂殺氣，但是他呢……卻是可以肆意妄為，彷彿殺氣和血氣就是力量……這傢伙會不會真的清醒的時候腦子壞了吧？完了，我到底救出個什麼東西來！”
“不行，我得跟著去看看！”
清婉在心中又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後，架著法器加追向千奇鎮。
千奇鎮說來總有些千奇百怪的事，在這裡常年生活的人已經屢見不鮮了，例如今天，酒館的掌櫃突然宣佈又要離開了，彷彿這裡只是過客，也許沒有道盟大會根本不會回來一樣。
這是古千莫成功說服了古文昕回京城，京城雖然兇險，也是禁地之一，相比被封禁的道盟，那個禁地似乎要安全很多。
古文昕沒有多問什麼，她只要了一個要求便答應下來，只要求“大哥，你一定要活著回來”，如此而已。
然而唯一難辦的反倒是姑姑，離開了這裡便沒有了那麼多的美酒隨意享受。
對於公孫琦來說，這裡完全是一個大酒缸，飯來張口，張口就能灌酒，可謂是神仙之地。讓她離開有不小的困難，只是這不用古千莫去操心，有妹妹這個殺手鐧，完全可以治理得公孫琦服服帖帖的。
這殺手鐧果然沒令他失望，當古文昕一臉冰冷的出現在酒館宣佈此事的時候，整個酒館內竟然感到溫度突然驟降了十幾度，古千莫一陣撓頭，沒想到妹妹每個月的那幾天這麼湊巧……
就是如此湊巧，公孫琦也只能老老實實地跟著走，這邊的安排就算是妥當了，回程的日子就定在了明天。
就在古千莫與家人這邊商談的時候，清婉與申承也進行了溝通。
在古千莫拉著清婉走脫的時候，古文昕和申承一臉的茫然，不知所措，最後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申承這才被古文昕推到後院。
面對一個身體欠佳的凡人，總不能讓申承在院中呆坐傷風，這隻能顯示出地主照顧不周，但是男女有別，這裡房間又已經排滿，除了大哥她可沒允許其他男人進自己的閨房，無奈之下只得把自己的娘從主屋“請”了出去給申承歇息。
孤男寡女又不得在一室，為了避嫌，古文昕乾脆號稱“去照顧自己爛醉如泥的老孃了”。
這種坑孃的事，也許只有她乾的出來了……
眼看到了晚上飯點，公孫琦早已叫了一桌子的飯菜和酒水，這次竟然足足有一桌人的份，古文昕也不知道自己這老孃能不能吃得過來，既然走了也就不管那套。
可惜申承看著一桌子菜也不好下嘴，心想：“這主家人還沒來呢！自己動筷子是不是很不懂禮數？”
申承算是過去在李家的時候禮數是考畢業了的，但是清婉可是連小學都沒上過，她哪管這套？
回來的時候神識定位了申承的方位，一進門看到桌上有好吃的，自然就直接下手，甚至還放出小白和小黃一起吃，簡直是吃出一個風捲殘雲，好像之前在道盟內已經憋壞了一樣。
看著清婉如此模樣，申承額頭上都見了汗，小聲提醒道：“古兄家人還沒來，這樣不太好……”
清婉不為所動，不抬頭繼續吃，口中嘟囔道：“馬上都要去給他賣命，還閒這點油水？你也來，一起吃！”
“賣命？什麼事？”
“明天我跟姓古的去一趟秦家，你先住這裡，相信憑藉他的關係，你在這裡可以養老綽綽有餘。”
“那好，我也去。”
申承微微一笑，不自主地動起筷子來。
啪嗒一聲，清婉剛拿起的一個雞腿掉在桌上，不可思議地緩緩把頭抬起來，看向申承，心想：“今天遇到的瘋子是不是有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