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回 江南水軍

大帳夜話,談及放棄晉境基地,紀澤開導眾人道“我華興府根基早在海外,即便長廣一郡與我等而言,主旨也是作為平臺,從大晉汲取移民亦或商貿斂財。如今大晉已然窮敝,江北人口已僅千萬,人力愈受管控,人財愈難汲取。加之諸方對我等聯手排擠,短期內我等決不可陷身中原淪為眾矢之的,只能從遼東邊角逐步圖謀。是以,目前那些基地政經軍事皆價值缺缺,誠如雞肋,又何必留戀不去?”

“主公英明,糧食換人之後,過去一年,我等從晉境所獲移民總計也僅十萬,與華興府展幾近可有可無。那些基地既已失去其最大價值,為保他們而與大晉諸方撕破臉血拼互損,委實不值,還便宜胡寇。”唐生複議,卻又建議道,“不過,太行諸寨並不在晉廷剿匪名單,且其東遷水路為漢匈雙方犬牙對峙,難以打通,屬下以為不若保留吧。”

面露為難,紀澤雖知唐生所言有理,兀自猶豫道“說是如此,可那邊的老兄弟們已然堅持五年了。如今他人皆可遷離險地,赴海外安居樂業,唯獨他們還要留在險山惡水,抵抗胡寇清剿,唉,某實在心中有愧啊。”

“胡寇雖兵逼太行諸寨,但利益使然,必不願費時費力死磕。昔年黑山軍能在太行內支援十多年便是因此,我方更已在那裡貯有三年存糧,憑藉深山高寨,溝壑峻嶺,想來太行軍團當可無礙。”見紀澤神情,龐俊忙送上臺階,“而且,我等他日兵入大晉,遼東之後便是河北,太行基地可就要派上用場了。”

“也罷,傳令太行軍團繼續留守,不必在意一山一寨之得失,以儲存有生力量為要。為鼓舞軍心士氣,其功薪賞恤等一應標準皆提高五成。此外,某會親自去信劉琨,邀其適當策應。”沒再躊躇,紀澤拍板道,“其餘內6基地,參軍署即刻協同行政署制定計劃,輔其悉數東遷海外,並以淮西軍團為基礎新編步六軍團,長廣軍團則對應步七軍團。至於一應沿海自貿島嶼,且行且看。”

“主公,晉廷與諸方勢力,我等是否也該提前溝通一番,免得無謂交戰?”唐生提醒道。

“那是自然,此事某會交由禮部處理。我等既願撤出中原內6,做出讓步,那麼,對於半島事宜,上表敷衍一番即可。哼,和為貴,司馬越還想白得我等錢糧歲貢,各地勢力則不願自損實力,相信他們沒誰真願與我方徹底撕破臉,乃至不死不休。”一臉自信,紀澤冷聲道,“不過,我等還當給他們一個下馬威,也好撤得輕鬆些,或許還能保住一干自貿島嶼免受牽累呢。”

“主公是指司馬睿那廝秘密派出的江南水軍吧,呵,用之殺雞儆猴份量倒足。”頗一臉的興奮,唐生狠聲道,“此番值我後方空虛之際,司馬睿在揚州沿海秘密調動多路水軍,意圖不明,但已足可威脅我瀛州中樞,雖不知其是否真會跨洋攻擊,但恐有惡意,一旦作,難免阻擾我等全心對外開疆擴土,正該防範於未然,決不可聽之任之!”

“呵,正規水軍不下三萬,算上搭載軍兵或將更多,如此兵力同時到了海上,若非對付我華興府,還不成是為了北上抗匈?”嘴掛譏嘲,紀澤篤定道,“北方士族近年來6續遷往江南,令司馬睿集團愈加壯大,野心也愈加膨脹,阻遏我華興府壯大乃必然選擇。哼,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們只管自身利益,可不會在乎我等正在為了漢家開疆擴土。”

紀某人從不高看江東集團的政治操守,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故吳士族、東晉政權、東林黨乃至清末民國的東南財團,民族危難之際多是表現出自私自利的醜陋一面。單說兩晉時期,洛陽陷落時他們不曾馳援,祖逖北伐時他們可勁掣肘,冉閔推翻羯趙之初請求歸附,他們不予接納,除了一場神奇的淝水之戰還是被逼到家門口方才一搏,只擅內鬥爭利的他們,對漢民族的貢獻委實乏善可陳。

龐俊附和道“正該如此!江東士族們躲在後方安享富貴,養精蓄銳,不給抗胡出力也就罷了,倒是愈加覬覦海上絲路,憑藉水軍強大,早有與我華興府一爭海路霸權之意。此番更是大晉諸方中動作最大,且唯一真正有威脅的一方勢力,短期與長期計,即便錯殺,也該痛擊之,左右他們僅用於內鬥,無心抗胡,留之何用?”

“傳令各地加強警戒探查,讓水一水二軍團陪著青年禁衛軍,去會會他們,但有任何不軌,不用留守,完事了再去江南沿海轉轉。哼,那些江東士族真是不知所謂,自恃水軍配備了猛火油,便敢不知死活!”殺氣浮現,紀澤猶自不甘道,“若非那裡士族盤根錯節,勢力太強,我華興府得知就須殺個人頭滾滾方可安穩,那般將有礙我等入主中原,某真想直接把江東之地取下,也好落得耳根清淨...”

三月二十五,晨曦時分,舟山群島東南緣,某片船跡罕至的島群間,隨著日出的霞光萬道,卻見這裡密密匝匝的停泊有上百大船,方尾尖頭,船隻側舷,皆配有數量不等的明輪,而看其上層,不乏蒙皮、床弩乃至投石機等等軍用裝備,絕非尋常商船,倒似血旗軍的安海主戰艦隊。

然而,船隊中央,萬石旗艦的頂桅,飄揚的並非血旗,卻是一面“晉”字大旗,而在大旗之下,則另有一面稍小些的“甘”字將旗,顯然,這是一支隸屬大晉的水軍。

必須承認科技尤其是軍事科技的擴散性,以及華夏人民的山寨本領。隨著華興府所屬艦船在海上大殺四方,兼有為了促進海貿而放開的部分航海技術,明輪、軟帆乃至船型等等粗淺技術,就像飛鴿一樣,已非華興府獨家擁有。大晉各方的水軍,儘管在核心技術與裝備更新度上依舊落後血旗軍一截,但相比血旗軍出現之前,絕對算是鳥槍換炮,便是遠海航行也非不能了。

“傳令下去,艦隊起錨,方向正南。哨船外放十里,途中但若遭遇其他船隻,一律驅逐,但有異樣,便行扣押!還有,悉數換下大晉旗幟。”旗艦望臺,一名身披輕甲、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沉聲令道。其人負手而立,淡然南眺,一副胸有成竹之態,只那略皺的眉頭,在側照而來的晨光之下,卻顯得陰晴不定。

這支秘密集結於此的艦隊,正是紀某人所高度關注的江南水軍,算上一應水手,合有五萬軍兵。而這位儒雅將軍,則是司馬睿麾下重將甘卓,也即數年前被陳敏夥同造反並委以重任,後又及時跳船反水的那位前吳王常侍甘卓。說來這廝確有將略幹才,屢屢換主卻能步步高昇。

《晉書·甘卓列傳》有載“甘卓,字季思,丹陽人,秦丞相茂之後也。祖述,仕吳為尚書。父昌,太子太傅。卓為吳王常侍,見天下大亂,棄官東歸,前至歷陽,與陳敏相遇,共相結托...顧榮共邀說卓。卓素敬服榮,且以昶死懷懼,良久乃從之。遂詐疾迎女,斷橋,收船南岸,共滅敏...元帝初渡江,授卓前鋒都督、揚威將軍、歷陽內史...”

隨著令旗揮動,一艘艘戰船鼓風起航,偌大的艦隊,則很快駛入茫茫汪洋。直到此時,始有軍將上前,拱手問道“敢問將軍,我等此番奉命剿匪,卻一同集結於此,眼下更要南下入那無盡深海,卻不知匪在何處?”

“無盡深海?呵,諸位可知,此處筆直南下,僅需千里海程,便是夷州島,也即華興中樞瀛東城所在的瀛州?”轉過身形,甘卓笑看圍攏上來的一應軍將,雲淡風輕道,“之前為了保密,一直不曾透露軍事計劃,諸位想來也是憋得辛苦,如今艦隊已然編組南下,本將也就可以說了,此番奉江南都督琅琊王之命,我等正為奔襲瀛東城而去,具體作戰事宜,我等也該就此商榷一番。”

眾將譁然,興奮、驚訝、疑慮甚至怯懼不一而足。一名頗熟海運的軍將率先問道“我等迄今仍無六分儀那等定位裝置,也未聽說有這樣一條航路,將軍何以確定正南便是瀛州?倘若迷航...”

擺手打住那軍將,甘卓點頭示意諸將中的一人。那人忙出言解釋道“末將林天雄,恬為都督府帳下偏將軍,昔年一度混跡海上,曾隨華興府往南洋拓荒,其間多次往返於華興諸島與大晉之間,卻是憑藉所謂華興烈士關錦探索夷州島的事蹟宣傳,僥倖探得這一航路,並往來數次,對沿途島嶼也已有所標識,決計錯不了。”

華興府與大晉間的彼此滲透並非秘密,眾將也就不疑有他,卻有另一軍將躊躇道“華興府絕非魚腩,我等眾多水軍調動難避細作,對方未必沒有防備,我等此去縱能襲擾一二,卻未必攻破華興中樞瀛東城,彼時反而惹惱對方,焉知事後華興府不會前來報復?”

眼底同樣閃過陰晦,甘卓卻是淡然笑道“無妨,屆時本將自會臨機決斷,若其守備鬆懈,便破其中樞,虜其家眷政要相脅,若其防衛森嚴,便以海賊名義襲擾四方,或以海航迷途搪塞退走,仍能迫其主力從半島回撤,左右血旗軍主力正在朝鮮半島,我五萬大軍自可來去自如,立於不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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