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回 一言不合

永嘉五年,三月二十七,酉時,晴,瀛州島,瀛北基隆軍港。

夕陽餘暉,港灣之中,數十大小戰艦正在暖風中隨浪輕輕搖擺。驀地,一艘兩萬石巨鯨旗艦上傳出水二軍團主將陶飈的咆哮“什麼,你青年近衛軍要單挑江南水軍?就憑你等東拼西湊的三千來人,成軍不到三月,就要收拾別個至少三萬,不,或該有五萬,奪此破敵大功?姓呂的,你小子毛還沒長齊吧,翅膀就硬成這樣了?要不要咱們比劃比劃,老大哥咱給你鬆鬆筋骨,叫你清醒清醒?”

此刻的指揮艙內可謂劍拔弩張,水一軍團、水二軍團與青年近衛軍的暫編聯合艦隊,三撥軍官各成山頭,彼此大眼瞪小眼,準確的說,是兩撥大齡青年聯手瞪著一撮毛頭小子。為三人,宋灤陰沉不語,陶飈吐沫星亂飛,眾矢之的的呂翔,則已下意識的雙手抱胸,頗一副綿羊遇狼的架勢。

“呵呵,陶將軍,陶大哥,咱們這是軍議,動口不動手呀。再說了,您師從紀銘紀老爺子,咱那點莊稼把式,哪裡是您對手?”陪著賤笑,呂翔卻是言出如刀,“只是,時代不同了,主公早就說過,跳幫肉搏必將過時,咱們血旗水軍打仗,比的是艦船操控,比的是遠距火力,可不比個人拳腳啊。要不,咱們各拉一艘金槍,出海去溜溜?”

陶飈頓時啞火,作為紀澤留在瀛州中樞的後手,或說專門預防江南水軍這個唯一夠格的海上敵人,他們三支水軍已經匯合此地大半月了。而前日收到紀澤來的迎擊命令之後,他與宋灤二人才在昨日次被特邀觀摩了青年近衛艦隊的炮火操演。那威猛,自家別說一對一艦船單挑了,五對一他都沒有信心,那根本就是南洋土人與血旗親衛的懸殊嘛。

憋了半天,陶飈終是未敢跟呂翔玩什麼艦船單挑,而是恨恨吐槽道“臥槽,老子今個總算知道,啥叫大娘養的了!”

沒人敢笑,可艙內每個人都漲紅著臉渾身抽抽,顯示憋得不輕。良久,暫任聯合督帥的宋灤敲敲把手,頗為偽光正道“呂將軍,主公確是要求我等配合你方新式炮艦作戰,只是,新式炮艦涉及我華興府與血旗軍的絕密技術,你方畢竟兵力單薄,萬一有所閃失,被敵方奪得樣艦樣炮,我等三人的腦袋加起來,怕都不足以向主公賠罪啊!”

“呵呵,我方艦船皆已換裝了最新的水下槳輪,非但船更快,且不似明輪那樣受風浪影響,加之本就存在的效能優勢,甩開江南水軍的敵艦絕無問題。”說到這裡,呂翔收起嬉皮笑臉,語氣鏗鏘道,“況且,請相信我青年近衛軍的每一名將士,為了保守秘密,都有與艦共存亡的決心!”

聞聽此言,艙中的青年近衛軍官們悉數挺直了腰桿,面露自豪乃至狂熱。儘管青年近衛艦隊是紀澤為了便於演練新式炮艦編隊作戰,而在去年底剛剛成立的一支實驗性艦隊,但其後續兵源也皆從安海各軍團遴選的“紅”字當頭的年輕精銳,且一直接受著洗腦式的思想薰陶,不說整體戰力,其忠誠度的確堪稱全軍之冠。

或是感受到了青年近衛軍官們的那一份狂熱,水一水二軍團的軍官們倒也收起了不滿情緒。宋灤則與陶飈對視一眼之後,不無苦笑道“既如此,此戰便由你青年近衛艦隊為中堅,我水一水二軍團做側翼包抄,爭取將來犯之敵一舉全殲。當然,你等若是覺出不敵,放出飛鷹求援,須知你等先屬於主公,屬於華興府,其次才屬於自身,決不可意氣用事...”

正此時,一名軍官興沖沖推門進來,粗喘著稟道“將軍,北方兩百里的落霞島哨站來緊急信鴿,其哨船在島東二十里現了一支上百船隻規模的龐大艦隊,疑是江南水軍。因對方外有護航艦船,無法靠近偵查,故而不能確定。”

眾人頓時精神一振,同時也暗鬆了口氣。要說江南水軍自從6續抵達舟山群島之後,已經脫離華興府監控快有三日了。海軍易攻難守,雖然華興府派出了許多艦船在東海遊弋,可茫茫洋麵想要鎖定對手絕不容易。暫編聯合艦隊只能選擇敵方最可能的目標瀛州島守株待兔,可萬一對方不按常理出牌,將目標定為琉球,他們即便一天一夜便能趕去,結果也將極度糟糕。好在,一切終歸恢復掌控。

三方主將傳示完信報,呂翔率先吵吵道“太好了,來敵竟然恰在我等正北,倒是省了不少奔波,戰情緊急,我等這就點齊隊伍,出港迎敵吧。”

陶飈卻是咧嘴一笑,再翻個白眼,這才不無報復的駁斥道“小子,嫩了吧,來敵位置這麼好,焉能不加利用,急什麼?落霞島那一帶暗礁林立,時又近晚,即便對方有嚮導引路,一夜最多也就南行百里。我等大可遣出少許哨船加強鎖定,叫弟兄們先好好睡上一覺,待得他們明日辛苦出了暗礁區,再行迎頭痛擊,這才叫做以逸待勞,順便,還能利用天然暗礁阻其敗逃嘛。”

“子浩所言甚是。此外,我等也須考慮擊敗敵軍之後的清剿問題,多出一夜時間,恰可組織更多輔兵艦船加強周邊海域的布控,以及加強沿岸軍民的防務嘛。”依舊是偽光正的嘴臉,宋灤語重心長的補刀道,“年輕人,積極性值得肯定,但面臨戰事,山崩於前而不變色還是要講的嘛...”

次日,巳時,基隆之北百里,一支龐大的艦隊雄赳赳的冒出海平面,正是浮海三日而來的江南水軍。不過誰苦誰知道,只因若是細數,其艦船數量卻比出時的一百五十艘少了八艘,而其中的五艘,正是觸礁於昨夜的那片暗礁海域。

旗艦望臺,甘卓略帶心悸的回望一眼北方的那片汪洋,臉色有點白,小半是被一夜的穿越暗礁給嚇得,更多卻是暈船。南船北馬,他也沒少經歷水戰,可今日方有深切體會,江河行船與大海遠航真不是一個概念。而且,不僅是他,艦隊中許多來自長江的水軍士卒同樣暈,已令艦隊戰力直接減員了一成。

嘆了口氣,甘卓復又轉向南方,目光有些遊移,而就在此時,一名訊號官急急前來稟道“將軍,右側有哨船來報,現小型船隻同向並行,我方一旦逼近,對方便遠遠避開,疑是血旗軍哨船。”

甘卓身邊,一名陳姓幕僚面露憂慮,湊近低聲道“將軍,自從昨日下午遇上一艘快船被其走脫,迄今已有數艘快船遊離於我等左近了,卑下以為,我等行蹤怕不是已被血旗軍察覺。我等畢竟是客軍,遠洋千里,一切還當安全為上,這接下的行動,是否須得調整一二?”

甘卓的目光愈加遊移,瀛州作為中樞所在,再是空虛,留守一支萬人水軍還是至少的,6上至少也有一萬血旗戰兵,外加過萬輔兵,別個提前一天有所準備,自家疲敝之師,想要攻破瀛東就屬做夢。這一刻,他已在心中詛咒那些建議此番遠征的都督府大員,尤其那位舉薦他掛帥的王導了,可事到如今,總不能就此調頭吧?

(注甘卓在東晉初年也算半個名將,一度兼任荊梁二州木,鎮南大將軍,在討伐王敦的第一次叛亂中半途而止,躊躇不決戰和,遂失人心,被害。史評其人“卓外柔內剛,為政簡惠,善於綏撫,估稅悉除,市無二價...卓雖懷義正,而性不果毅,計慮猶豫...”)

不過,此時卻已容不得甘卓深思熟慮了,因為望手已然出驚呼“艦隊,前方有艦隊攔截,約有十五艘大中艦隻!”

這等規模,定是血旗水軍無疑了。甘卓心頭一突,面上卻是不顯,左右已經撞上,即便無法再行偷襲瀛東,為江南都督府獲取巨大利益,也要將瀛州上下鬧一個雞飛狗跳,逼得血旗軍從朝鮮半島調回人馬,己方便算不虛此行了。

於是,他淡淡令道“告訴對方,我方為徐州商隊,被海寇襲擾,奔突間航海迷途,目前水糧匱乏,需要入港補給休整,讓對方提供方便。”料想對方這點水軍不敢造次,甘卓這般說法,算是為了己方逼近瀛州6地,給對面艦隊一個臺階,也算迷惑對方或可打一個措手不及,更為雙方日後的斡旋留下了餘地。孰料,對方一點都不買賬啊!

隨著雙方艦隊接近與旗語翻飛,不久,訊號官氣咻咻來報“將軍,對方太也囂張,竟然斥責我等擅闖華興海疆,形跡可疑,要求我等放下武器,接受審查,並要所有管事率先前去接受質詢。否則,叫我等片帆不得西歸!”

“放肆!給臉不要臉的東西,這點艦隊規模,為軍將最多一個小小偏將,還是華興府自封的,安敢如此無禮,欺我兵艦不厲乎?”泥人尚有三分火,甘卓可沒真當自己是什麼商隊管事,他聞言大怒,也顧不得什麼虛與委蛇了,當即喝令道,“傳令前軍林天雄,給本將痛殲當面之敵,繳獲都歸他們。擂鼓助威!”

“隆隆隆...”隨著晉軍旗艦以及其他艦船的跟風擂鼓,江南水軍的前部,近三十艘戰艦加脫離本陣,行進中迅布成一個雁形陣,頗一副將對手包夾全殲的氣勢...

喜歡乞活西晉末請大家收藏乞活西晉末本站更新度全網最快。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4 https://www.lwxszw.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