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八回 石勒落網

薊城東區,大街兩旁,百姓們見到凶神惡煞的石勒軍俘在血旗近衛的拳腳下乖乖就範,終於放開顧忌,聲呼喝,旋即,這等歡呼便在路人甲的帶動下,漸被又一陣呼喊取代“血旗軍萬勝,華王萬聖!血旗軍萬勝,華王萬聖...”

說來亂世之際,百姓最缺的是糧食,最恨得是冤屈無處可伸,而最渴望的,則是秩序與安定。血旗軍七十萬皇皇入主,非但分錢糧,登記人戶,許諾百畝量級的授田(幽州僅有一季莊稼),還用實際行動展示了強大,且願為尋常百姓伸張正義,嚴懲每一名戰犯惡徒,朗朗乾坤也就如此,美好希望在前,怎不叫百姓們心潮澎湃?

興奮、踏實、憧憬,這種氣氛一旦渲染開來,成為群體認識,其力量便可撼天。由是,更多的土塊、石子、爛菜葉子,被越來越多的百姓丟向那些石勒軍俘,好似每丟一次,人們便丟去一份膽怯,就更添一份底氣,而興奮的口號,則響徹這片街區,與其他街區的口號彼此應和,響徹整個薊城,直叫王宮中的某人聽得全身舒爽。

“血旗軍萬勝!華王萬聖!”人群之中,一名一看就是老實巴交的三旬漢子,同樣高喝著口號,可勁向著街道中央的俘虜們丟土塊。只是,他的目光中不是興奮,而是無窮的憂懼和猶豫。

之所以如此,只因他與這裡的其他百姓不同,他的家裡還藏著一群不惡客,令他雖有機會感染這種氣氛,卻根本沒心情享受。其實,若非血旗軍強令每戶都得至少出一人觀看遊行,他甚至都沒機會出現在這裡。

“誒,老少爺們,悠著點,別砸到血旗將士,也別砸到咱老王頭呀!”鑼聲再響,更夫詼諧兩句,復又肅聲叫道,“華王有令,城內尚有石勒殘匪潛匿,危害百姓安全。但有現可疑人等,必須舉報,否則事後必將嚴懲!但有舉報立功者,將給與更多的田地獎勵,倘若協助血旗軍抓獲大魚,至多可以加授為華國五星榮譽公民,得到五百畝賞田呢!”

五百畝田!瞞報嚴懲!老實漢子心頭一顫,某道選擇題第n次在腦海中徘徊。若是上午,他一個小名百姓,雖然得了華國的丁點恩惠,但相比家中惡客面對面的威逼利誘,他還是沒膽反抗;可在如今現場的氣氛下,他的膽氣卻與所有百姓一樣壯了許多,天平也次倒向了另一端。

正此時,更夫老王頭像是專對那老實漢子說話似的,敲鑼補充道“老少爺們無需顧忌,直管舉報,只要聽華王的,什麼難題都有華王給咱們兜著呢。七十萬大軍,橫掃天下都夠了,若是實在害怕打擊報復,大不了隱姓埋名遷居海外嘛...”

七十萬大軍!華王做主!遷居海外!五百畝田!老實漢子的天平徹底傾斜,左右看看,人群正是一片叫囂混亂,他沒敢直接去尋血旗軍兵,而是挪向不遠處一名年輕的華國官吏。上午就是此人來到他們衚衕登記戶口、派送錢糧並宣講政策,態度挺和氣的一人。

像被騷亂的人群推動,老實漢子似不經意的挪至那青年官員身邊,胳膊碰了對方一下,他眼睛依舊看著遊行軍俘,口中則略帶哆嗦道“這位上官,俺是槐樹衚衕的劉二順,上午見過您。俺要舉報,俺家裡就藏著三個可疑之人,其中一個胡人還傷得不輕,多半就是石勒軍的大官。俺有罪,上午來人檢查時,俺說媳婦孩子去了孃家,其實是被他們裹挾在家中柴房作為人質,還請上官救救俺家那兩口啊。”

那青年官員先被劉二順的沒頭沒腦弄得有點懵逼,但旋即,他便明白了劉二順的意思,頓時眼前一亮。半是刺激半是謹慎,青年官員也學著劉二順的方式,不動聲色的轉身離去,輕輕留下一句“你無需再有動作,便與其他百姓一般待著就好,一切都交給官府,會有人來與你交代...”

遊行在繼續,6續有經過的石勒軍俘被百姓們指出惡行,並被另行羈押帶走審訊。沒人注意的是,劉二順身邊偶有陌生人被人群帶來又帶走。時近傍晚,這場遊行示眾終於結束,被強行組織觀看的薊城百姓,也在臨街軍兵的監督下,規規矩矩返家,氣氛卻比來時高漲的多。其中自也有著依舊一臉苦相的劉二順。

一切為了媳婦孩子!下意識深吸一口氣,劉二順開門進入自家小院,方一關上院門,後腰便是一緊,隨之,他的身上便被一陣摸索,伴著一個森冷的聲音低低傳來“方才你與那人都說了些什麼?別想瞞我,我都看著呢。”

“誰?您說的是誰?”瞥眼悄聲出現的黑衣漢人,劉二順立馬全身顫抖,澀聲回道,“您是說隔壁的趙家婆婆嗎?俺就是點頭打了個招呼,別的啥都沒說,盡是她在嘮叨來著。俺是按您交代,絕不多話,但也得與平素一樣與鄰里招呼呀。”

“哼!悚貨,去柴房吧。”聲音多了份不屑,口氣卻是放緩了些許,顯是並未從老實人口中詐出什麼。當然,若非劉二順看來老實膽小,院中無人更會被重點搜查,只怕此人也不會被留到現在。

腰眼一鬆,劉二順心頭也是一鬆,果如適才別個血旗來人的提醒啊。行至柴房,也是這個小門小院的廚房,他扭頭一眼,便瞥見自己的媳婦孩子,正被堵住嘴巴捆在一角,眼巴巴的看著他。臉上閃過愁苦,劉二順方欲上前,卻被母子邊上另一黑衣胡人伸刀攔住。

一邊作勢撫摸森寒的刀刃,黑衣胡人一邊不無審視道“適才外面遊街,你作何感想?”

“感想?沒,沒啥感想?”迎向一雙銳利的目光,劉二順半是自半是做作的癱坐在地,一臉懼色道,“方才更夫說了,但有窩藏,份屬同罪,嚴懲不貸!俺,俺怕,幾位大爺何時能走啊,俺不要打賞行不行?”

“嗤!甭怕,待得城門開了,咱們自然會走,屆時你自己不說,我等自然不說,誰會在意你這小人物?放心留著那份賞錢,只要你乖乖聽話,我等非但不會難為你這一家,日後還有更多厚報呢。”黑衣胡人眼底閃過冷芒,面上卻是和聲撫慰道。

鬼才敢相信你事後不會殺人滅口呢!劉二順諾聲連連,心中卻是咒罵不已。這時,柴堆之後,傳出一個虛弱的聲音“別多話了,眼見日暮,起炊吧,順便燒些水喝。”

“諾!”守在門口的黑衣漢人應聲站起,親自從水桶裡舀了幾瓢水盛入土灶上的鍋裡,並蓋上木質鍋蓋,繼而,他拉開門縫掃了一眼,又瞥了眼屋中眾人的位置,確定僅有靠近灶臺的劉二順對著門外的角度,這才敞開房門透氣。

放水需要警惕,但燒火的活計,那黑衣漢人自然懶得親力親為,他衝劉二順使了個眼色,劉二順只得乖乖的上前蹲坐燒火。這一切已非次,隨著灶膛出零星的噼啪之聲,黑衣人也不再密切關注劉二順,沉默著自行想起了心思。只是,他們都未注意,在劉二順某次將一把柴火塞入灶膛之前,順帶將粘在衣角的一包東西混入了柴火。

由是,頗濃的灶火味中,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甜香味,而當這鍋水燒開的時候,本該親自過來給柴堆中人端茶遞水的黑衣人,卻仍毫無動靜。劉二順故意作勢回頭看了兩眼,還極輕的咳了一聲,兩名黑衣人依舊眯眼無動於衷。而劉二順的媳婦孩子,更已蜷縮著睡去。

這迷藥和解藥真還管用誒!終於,劉二順露出了笑容,但瞬間便又收起。繼而,他憋著激動,伸出左手,可勁的給自己的左耳撓那根本不存在的癢。

片刻之後,微不可聞的腳步聲從院外一直延伸至院內。某一刻,柴房內光線乍然一暗,定眼看去,已然多了數名手持弩機的勁裝男子。在須臾之間,脅迫劉二順的兩名黑衣人已被擒拿,而劉二順的媳婦孩子,以及已然癱倒的劉二順,也被來人護住。

伴著鏗鏘聲響,更多全副武裝的軍兵隨後衝入柴房,用大盾將屋內的那一堆柴火團團圍住。接著,一個頂盔冠甲的大漢施施然出現在院裡,迎上已被帶出柴房的劉二順一家,他呵呵笑道“真有你的,劉二順,幹得漂亮!嘿,都說老實人最不騙人,騙起來最不是人,你小子今個就是典型啊!”

“哪裡哪裡,這點騙術都是將軍教得好,小的哪敢居功。”劉二順口中謙虛,卻覺自個好似哪裡說得不對,忙在大漢變黑的臉色下,連連作禮道,“小的還當叩謝將軍,叩謝血旗軍,救了小的一家啊。只是,敢問將軍,俺那數百畝的田地封賞,作數不?”

“去去去,這等破事去問民政官員去。”大漢邊打劉二順,一邊已經走到柴房門口,看向柴火堆,他淡淡道,“裡面的朋友,想來動靜如此之大,你雖沒了氣力,也該清醒了吧。鄙人血旗特戰軍主將黃雄,敢問朋友尊姓大名?”

“呵,血旗軍為甚處處都用陰損招數?”語帶譏嘲,更兼無奈,柴堆內傳出虛弱的聲音,“你也無需再做試探,某已受傷,無力反抗。帶某前去見華王吧,某家就是石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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