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回 近衛騎襲

月夜之下,平陽城頭,匈奴漢國的都城所在,血腥殘酷的爭奪戰正在激烈上演。攻城一方是困獸猶鬥的匈奴殘軍,大勢已去的馬景所部;守城一方則是窩裡造反的易幟匈軍,城高牆厚的靳準所部。只是,或因人心公道之故,看雙方作戰情形,卻是地利兵力明顯下風的馬景所部大勝在即。

“哈哈,靳準真是個廢材!來人,傳令馬驍我兒,率其部五千漢族,給某殺上去,一鼓作氣奪下平陽,斬殺靳準狗賊!”東城之外,華蓋之下,遙望已被己方佔據近半的城頭,馬景大笑喝令,俯仰之際瞥見身畔的“劉聰”二人組,心情大好之下,他不禁讚道,“你二人今日表演得惟妙惟肖,重挫敵方士氣,於此戰堪稱居功至偉,當再接再厲啊,哈哈!”

“劉聰”兀自身形巍然,口中則恭謙連連“一切都是大帥指導有方,小的僅是依計行事而已,安敢居功?大帥但有所命,我等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只願能為大匈他日昌盛,盡上一份綿薄之力。”

“他日昌盛!?呵,但願有那一日,老夫只怕是看不到了。唉,能在平陽等地掀起風浪,盡多吸引血旗軍兵力,為大單于護航一段,也算鞠躬盡瘁了。”長嘆一聲,馬景復又目露厲芒,恨聲說道,“不過,老夫雖難更改大勢,卻也不願任賊猖狂,至少要留給華國一片白地,不光是這平陽,還包括...”

語帶殘酷,兼含鏗鏘愴然,馬景的忠匈之心可表日月,只可惜他的話音未落,暗夜下的曠野之南,突兀響起了嘹亮的軍號聲,別無分店的血旗軍制式“嘀嘀噠!嘀嘀噠...”

“什麼!?哪裡來的軍號?”馬景大驚,忙循聲南望,卻見遙遠的夜幕之下,有炬火接連亮起,一點兩點無數點,轉眼就顯出了一個方方正正的軍陣雛形,足有三萬人規模的雛形。

“轟轟轟...”不待馬景從驚愕中反應過來,軍陣前方,驀然閃現了接連不斷的火光,伴以悶悶的雷鳴,不消說,這是血旗軍獨有的雷炮,是在用火器向他們展示存在呢。而這還沒完,就聽平陽城西方與東方的某處郊野,昏暗中再度此起彼伏的響起了嘹亮軍號“嘀嘀噠,嘀嘀噠...”

“快,快,傳令劉鴻,率五千騎軍南向警戒,再遣麻呈、騰格率騎軍各千,分往東西兩向搜尋警戒!”回過神來,馬景在第一時間令調動騎軍,但下一刻,他死死咬住了自己還欲下令的嘴,目光中閃過狐疑,半晌之後,卻是狠聲喝道,“擂鼓!催促步卒加緊攻城!通告軍兵,無須受其影響,對方僅是虛張聲勢,否則為何不直接突襲?”

馬景不可謂不老辣,也足夠果決,只是,這卻不代表他的軍兵也夠機敏果斷,更不代表他的解釋能夠很快傳至城頭軍兵的耳中。正在攻城的匈軍同樣看到聽到了“血旗大軍”到來的異狀,他們非但沒有馬景那麼高的覺悟,更對血旗軍尤其是火器,有著遠過於對平陽叛軍的忌憚。心神震動之下,儘管後方仍有戰鼓隆隆,可攻城的決心與力度,卻難免陡降了一大截。

“哈哈哈,弟兄們快看,援軍來啦,是血旗援軍來啦!”門樓之上,差一點就要鞋底抹油的靳準,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出了生命最強音的狂笑,“哈哈,敵軍已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啦,弟兄們,加把勁,將來敵都給趕下城去,咱們可不能在血旗友軍面前太過丟臉啊!”

“援軍來啦!援軍來啦!殺啊!殺啊...”不消靳準提醒,守卒們便已經爆出了震天歡呼。血旗軍的強大,意味著真正的靠山,足以壓過他們對劉聰的恐懼。尤其是那些漢人民壯,許多人都已熱淚盈眶。

城頭的守軍一方,原本接連後退的身形就此打住,原本喪失的膽氣重新湧起,紛紛殺往登城敵軍。原本打算袒肩的守卒也熄了心思,加入抵抗佇列,便是那些已然袒肩的守卒,也悄然穿上了衣袖,再度改變了陣營。畢竟,感情趨向是一方面,投入勝利一方才是戰場生存的王道。

士氣是種微妙敏感的東西,因為血旗特戰軍在南方的一番倒騰,攻守雙方原本計程車氣高低立即出現倒掛,而它的影響則足以改變一場戰鬥。本就有著人數和地利優勢的守卒一方,打了雞血之後,轉眼就把士氣大跌的攻城匈軍打得節節後退,並在馬景進一步反應之前,將之趕下城牆,重新佔回了城頭...

平陽城北,小樹林間,紀鐵不知何時又轉回了窺敵料陣的程遠身畔,狠狠拍了他的肩頭一把,氣咻咻道“誒,宏圖,真有你的,不聲不響就整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你等文人就是憋壞,也不早點跟咱老鐵說一聲,叫咱在這兒白擔心半天。”

身體頓時矮了半截的程遠,疼得齜牙咧嘴半晌,這才一臉委屈道“我說黑三爺,您下手能否輕點,小心咱去你大哥那兒告刁狀!再說了,誰告訴您南邊的血旗大軍是程某安排的?事實上,程某現在也是滿心懵懂呢。”

“呃?不是你?”眼底閃過狐疑,紀鐵端詳程遠片刻,確定他並無虛言,連忙賠笑著給他揉揉肩膀,繼而笑嘻嘻道,“俺老鐵錯了,只是,這事兒沒你事先參與預謀,那又會是哪兒來的,大哥不會跟咱開這等玩笑的。有那炸藥包,錯不了是咱血旗軍呀,三萬人呢,總不會從天上掉下來吧?”

搖搖頭並不作答,程遠邊繼續窺察戰場變化,邊皺眉沉思。紀鐵卻是急了,催問道“我等是否需要殺出去,配合南方隊伍作戰,總不好袖手旁觀呀?”

“不可!敵情不明,焉能隨意出手?更何況,平陽城也還沒到最後時刻呢。”程遠頭也不回的止住紀鐵,依舊緊盯戰場。

可是,除了聲響漸歇的城頭,良久也未聽得平陽城南傳來更多聲響。程遠驀然一笑,拍拍腦門道“哎呀,某知道了,定是那幫專門敵後搗亂的特戰軍乾的,虛張聲勢而已,想來他們如今已然溜號了吧。”

“臥槽,那幫小崽子還真有膽誒,好樣的,有空咱老鐵得要與他們好好喝上幾盅!”不無驚愕的讚了幾句,紀鐵忽一皺眉,轉而問道,“只是經其這麼一搞,豈非壞了敵軍攻城,也壞了我等的立功大計?”

“無妨,敵軍時間緊迫,別無它路,即便這一輪受挫,卻決計不會輕易放棄,待會兒自有機會。”程遠卻是一臉篤定的搖搖頭,進而面掛壞笑道,“而且,沒準經過特戰軍這麼一搞,還給咱們爭取了一次瞞天過海兼而聲東擊西的大好機會呢...”

近衛中軍在一旁悠閒的虎視眈眈,平陽城下的馬景卻已暴跳如雷,只因南方警戒搜尋的騎軍已然回傳了訊息,所謂的三萬敵軍果然僅是虛兵,早已逃得不見蹤影,更可氣的是,原本費了一堆算計與五千傷亡才獲取的大好攻城局勢,竟被敵方這一眸子的操蛋給攪黃了,一切只能從頭再來。再多些兵力損失還是次要,一鼓作氣再而衰的不良前景,才是叫人心焦呀!

“傳令下去,適才無令敗退的軍兵,從上到下,悉數十一抽斬!”紅著眼睛,馬景渾不顧自己的侄兒也被囊括在內,惡狠狠的吼道,“再一次攻城,但有後退者,皆斬!曉諭三軍,今夜不克平陽不歇兵,不死不休!”

“隆隆隆...”戰鼓再起,又一波匈奴軍兵殺往了平陽城頭。經過馬景的一番狠戾手段,軍兵士氣雖略遜於此前的一鼓作氣,其瘋狂卻是一點不減。然而,城頭的叛軍守卒儘管因為血旗援軍的一閃即逝而茫然若失,畢竟已經打退了匈軍的第一輪進攻,更已確知華國並未放棄他們,其士氣卻是遠過此前,至少沒誰還會趕著袒肩反正了。

殘肢斷臂,鮮血飈飛,哀嚎慘叫,在大批攻城軍兵死於城下血路之後,平陽城頭再度陷入血腥死戰,比此前更為激烈,更為焦灼的死戰!越來越多的傷亡,造就了越來越多的屍體,漸漸堆高了城下的土基,堆滿了城頭的垛道。而狗急跳牆的攻城軍兵,漸漸的,終在城頭上再度佔據了優勢。

“給我上,都給我上!全都給我壓上去,一舉奪下平陽!曉諭三軍,一旦入城,三日不封刀!”華蓋之下,馬景面露喜色,雙目赤紅的瘋狂叫囂道。然而,像是專為打臉,不待馬景的後續軍兵殺上城頭,遠遠的北方暗夜,突然二度傳來了軍號嘹亮“嘀嘀噠,嘀嘀噠...”

“直娘賊!又來這一套,真以為我匈人就那麼實心眼嗎?”半是憤怒,半是不屑,馬景在血旗軍號響起的第一時間,便冷森森的令道,“擂鼓助威,催促攻城!另傳令薄盛,即刻率千騎北向探查,定要給某抓住那幫老鼠,否則,他就提頭來見!”

“隆隆隆...”戰鼓轟鳴,喊殺震天,只是,在匈奴人依舊雄渾的戰鼓聲中,漸漸夾雜了另一種隆隆之聲,且越來越響,漸有蓋住鼓聲之勢。而華蓋下的那位冒牌“劉聰”,卻在今日第一次的大失威儀,指北尖叫道“騎軍,定是血旗騎軍,這一次來的是真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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