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回 夜宴行兇

“什麼人!”安平南街,大雨之中,黑衣人領高聲喊道,故作嘶啞的聲音中帶著警惕,以及一絲驚恐。他不得不懼,城門早已關閉,城內也安排有諸多眼線,這個時候怎會突然響起如此隆密的鐵蹄聲,是什麼人能有這般勢力,莫非?

抱著同樣的驚懼,原本前後圍殺使團的黑衣人與齊晉護軍,不消軍令,便紛紛住手,後退結陣轉入防禦,倒令重圍中的使團諸人小有喘息,同樣回縮組陣。而本欲遁逃的霍道,則也停下了腳步,並三按兩戳的弄醒了童崖。

就在這時,一群數百人的鐵甲騎士穿出雨霧,人人兵甲鮮明,戰馬神駿。黑衣人領頓時眼瞳一縮,在齊晉,精騎能有這等裝備的,若再算上城中驟然出現的上千之數,那麼別無分號,只有大將軍府一家。

“左面也有!”身後一聲大叫,黑衣人領這才現,從左右兩面的巷道,也都衝來了一隊騎兵,儼然有將黑衣人包圍之勢,而其數量,同樣有數百騎之多。

“禁止前進!”黑衣人領目光片刻閃爍之後,終是面露瘋狂,大叫一聲,手中佩刀已經出鞘,“膽敢阻擋本大當家做事,別怪某不管爾等身份,統統殺光!”

“哪來的犬吠!既已知曉我等身份,還敢造次?”來騎之中,一名將官冷喝一聲,雨水打溼了他的衣甲,卻無法掩蓋他的彪悍與憤怒,“爾等竟敢長街行兇,對抗王師,目無法紀,攪亂朝綱,該死!還不立即束手就擒,求得一條狗命!”

“哈哈,什麼朝綱,熊良,爾不過一名山野鄙夫,別以為攀上高枝便能放肆!須知在這齊晉,許多人都不是你能招惹的,識相點,一邊等著,權當晚到一步給人收屍便是!否則,縱是將你這條狼犬滅門,你的主子也未必會為你大動干戈!”黑衣人領改為威脅,同時喝令麾下道,“愣著做什麼,還不趕快將事情解決了?”

聽得威脅嘲罵,再見黑衣人二度撲向被包圍中的使團諸人,來將熊良更火,怒聲長嘯“哼,丫是李縱吧,就別裝腔作勢了,不過只是一群惡犬而已,還是隻敢藏頭露尾的腌臢貨,丫竟敢要挾本將,今日就是你齊郡李氏的家主來了,老子一樣照殺不誤!弟兄們,上,奉大將軍令,保護使團,但有抵抗,殺無赦!”

“不!熊良爾敢!”黑衣領李縱驚聲尖叫道,“你既知曉某乃齊郡李氏,怎可如此放肆,不怕亂了齊晉嗎?”

“哈哈,你李縱代表不了齊郡李氏,而齊郡李氏,也未必就能亂了齊晉!殺!”熊良一聲狂笑,已然帶著麾下來騎,揮刀驅馬,衝入了黑衣人群。

“砰砰砰...噗噗噗...”熊良一馬當先,策騎疾馳,一把長槊盪開數根刺來的刀槍,動若閃電,勢如游龍,連續幾槊過去,擋在他面前的數名黑衣人,已經全部捂著脖子栽落。庶民出身的他,能夠爭得大將軍府千騎統領之職,靠的可就是這一身臻至一流的殺伐本領。

“殺!殺啊...”不光是熊良,其麾下騎士同樣如狼似虎,砍瓜切菜般的收割著前路上黑衣人的性命。騎兵對步卒,更有大義之名,士氣之盛,他們猶如切入牛油的滾燙尖刀,迅掃清長街上的一切阻礙,勢不可擋的破開黑衣人的所有阻攔,衝往使團,以及猶在前路的黑衣人領李縱。

“媽呀!快頂住,你等這幫廢物,都給某家將熊良那廝頂住,否則...”李縱再無囂張,氣急敗壞的喝令道。而他自己,則已轉身撒開了腿腳,可勁逃往街道右前方的一道小巷,畢竟叫別個死戰是一回事,他自己出身士族又細皮嫩肉,可不好動輒玩命。

“噗!”只可惜,李縱這次對麾下黑衣人的威脅尚未得以出口,便聽馬蹄聲近,繼而直覺脖頸一涼,接著他就奇怪的現,黑黝黝的大地距離自己正在變遠,然後又在變近。而在視野徹底黑暗之前,他瞥見了熊良那張猙獰的臉,並聽到了最後一聲怒罵“呸,仗勢欺人的垃圾,丫早看你不順眼了!”

相比不識相的李縱,在街道北方攔截使團的牛軍侯,其反正態度就端正多了,恰似昨夜他被李縱約見之後,立即將自己的角色由使團護軍改為截殺之軍一樣。在看清熊良所部騎軍身份的時候,他便命令己方軍兵停止截殺,乖乖的退入街邊巷道,他可以不在乎使團身死,那離他的檔次太遠,可看明白是齊晉神仙打架,他卻決計不敢摻和。

有牛軍侯的立時收兵,再有黑衣人在李縱身死後的徹底潰退,華國使團總算艱難渡過了這一次的生死大劫,原本百餘人的隊伍,最後倖存下來的已然不到四十人,其中當然包括了脖頸烏青,尚還身著小衣的童崖使者。

由是,面對殺散賊人之後,上前連連致歉的熊良,人在屋簷下的童崖儘管沒有撕破臉痛斥對方,卻也不冷不熱的問道“想來以齊王殿下的睿智,不會不明白兵貴神,讓你等出得這麼晚吧?”

“呃,出來的挺早,只是,只是,路上遇上了些許狀況,所以來得晚了點,叫貴使受驚了。”熊良訕然一笑,或是不善撒謊,他的胡茬臉上甚至多了一抹紅色。

明知對方其實是故意制止不及,拖至黑衣人動才行出手,童崖卻也只能緊咬著牙根擠出一句“鑑於貴方來得如此恰如其分,某不會將怒火置於整個齊晉,不過,原本我方打算就貴方水軍傷亡做出的適當補償,也就免了...”

齊晉內部的爭鬥內幕並非童崖所能盡知,也非他可以過多參與,雖然明知自己的使團一不小心淪為了別個遷國派與抗華派間扳手腕的棋子,但為了顧全大局,他在次日仍捏著鼻子,跟隨熊良所部去了臨淄。而當他抵達之際,臨淄城已然高度戒嚴,可出乎意料卻又情理之中的是,他從昨夜傷俘口中審知的行刺主謀齊郡李氏,據街頭隨意打探,並未受到任何處罰。

當晚,苟曦在他的齊王府舉辦酒宴,隆重接待了華國使者童崖,歡迎兼做壓驚。不過,推杯換盞間,對於刺殺內幕,齊晉上下包括苟曦在內,雖然一致譴責,卻隻字不提刺殺一事的背後黑手,甚至,連齊郡李氏的家主李祥,依舊屬於列席官員,而童崖的臉色則不想可知。

“貴使此番受驚了,呵呵,能從千人圍殺中託生,倒也福大命大呀。”酒過三巡,難免席間走動,齊郡李氏的家主李祥,居然頗為挑釁的主動上前,對童崖半陰不陽道,“其實,貴使也當理解,貴方無緣無故便驟然攻擊我黃河水軍,導致傷亡無數,難免引民間怨憤,而貴使依舊大搖大擺前來,焉能一路平安?”

“哈哈,無緣無故?某倒想問問,我軍正在苦戰匈奴,為我漢家祛除胡虜,你齊晉卻陳兵數十萬於我方邊境,意欲何為?”童崖冷目如電,言辭如刀,“昔年你齊晉也沒少受到匈漢別部石勒大軍的攻略襲擾吧,被殺被掠之人不下十數萬甚至數十萬吧,民間可有怨憤,匈漢使者來此,可曾受到刺殺,還是這等規模的刺殺?”

童崖根本不曾壓低聲音,聽得滿席冷場,而他的話語也直白透底,絲毫不搞彎彎繞,令齊晉一方一時卻也無話好駁。那李祥臉色陣紅陣青之後,遂冷哼一聲,扭頭就欲離去。

“嗖!”然而,李祥頭扭了一半,卻聽一聲銳嘯響起,幾乎同時,一根短弩驀然從童崖的袖中射出,快準狠,噗的一聲,轉瞬便扎入了李祥的脖頸,隨之帶出大片殷紅。

“啊!啊...”廳中文武瞬間懵逼,夾雜著幾名侍女的尖叫。怎奈事太過突然,更沒誰此前能夠想到,使者膽敢當堂殺害主方眾臣,也沒誰會刻意仔細的搜查一名文質彬彬的使者,是以,別說李祥之前不曾做出任何反應,甚至李祥的貼身護衛,還愣愣的侍立在李祥原本的坐席處。

“你...你...安敢...”掙扎著轉回腦袋,李祥口吐血沫,脖噴熱血,勉強吐出幾字,終是一頭栽倒,再一陣顫抖之後,不甘的蹬了腿。

“來人,快來人啊...”不知是誰第一個回過神來喊了一聲,頓有一批侍衛與親兵湧了過來,持刀舉盾將童崖團團圍住,只待苟曦的命令就欲下手。

見此情形,霍道只能苦笑著斜跨一步,赤手空拳的擋在了童崖的前方。倒是童崖自己,已然氣定神閒的負手而立,看那神情,好似李祥之死壓根就與他毫無關係。當然,若是有人此刻鑽到童崖的衣襬之下,便能現,他的兩腿正在做著高頻振盪。

“砰!”拍案聲重重響起,苟曦終於飆,他怒指童崖道,“某敬你為一名使者,這才隆重接待,孰料你竟如此放肆,如此猖狂,難道你以為自己身為華國使者,就可以不怕本王殺你了嗎?”

“怕!在下當然怕死!”童崖毫無羞恥,坦然答到,面上甚至還有討好賠笑,在驚掉堂中一溜下巴之後,他復又端正神色,沉聲喝道,“但是,明知殺我同伴的主謀就在眼前卻不出手,在下更怕給華國丟臉!某不知齊王意欲何為,但齊王須知,我華國之威不容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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