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禁閉室密謀

吳子健一下子興奮了,他迫不及待地拉住肖俊平的一條胳膊,要他馬上說出計謀來。

肖俊平指著青龍河,對吳子健說“副營長,你看,這條青龍河從青龍口的峽谷裡衝下來,再來個九十度大轉彎,朝南流去,一直流到十幾裡開外的西坪村,然後繼續向南流。”

吳子健聽肖俊平似乎說得有些不得要領,但他沒有打斷對方,他已經熟悉了前晉軍參謀分析問題時的娓娓道來,所以並不著急催促。

“上次我們帶著炮兵班和裝備去營部彙報,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從河口村到西坪村的沿途、青龍河的兩岸,不僅樹木成行,甚至還有不少成片成片的小樹林。”

肖俊平繼續慢條斯理地說著,而吳子健的腦海裡,則浮現出了通往西坪村的沿途景象——沒錯,的確是樹木成行,小樹林也隨處可見。

突然,肖俊平指著眼前的這一片空蕩蕩的曠野,話鋒一轉“可是再看這裡,從關門山山口到河口村村頭,就只有這條大山裡衝下來的青龍河,兩岸光禿禿的沒有一棵樹。這種開闊地勢,直接造成了我軍兩處駐地之間極易被敵軍割裂的態勢。”

聽到這裡,吳子健恍然大悟“你是想把這一帶都種上樹?”

“種樹太慢了,我們也不知道去哪裡張羅那麼多的樹苗來栽,不過,”肖俊平臉上再度現出略帶淘氣的神色“咱們可以移樹,把通往西坪村沿途的大樹,移它幾百棵過來,挖好樹坑,從青龍口下面的的山腳,一直挖到村頭,包括這條河的兩岸,然後把坑裡都給它填上大樹。”

八路軍副營長笑得合不攏嘴——這簡直是個天才的計劃!他已經可以想象得到、這一帶多出幾百棵大樹之後的場面,那就等於在山口工事與河口村之間,建立起了大片的天然屏障,從而將兩處駐地連成一片;屆時在樹木的掩護下,無論是遮擋炮火還是往來調動兵力,均比現在安全而隱蔽。

“大樹就這麼移過來,會活嗎?”吳子健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只要挖樹的時候儘量少傷樹根,樹根要用泥土包裹著運輸,栽到這裡後勤澆水,活的把握很大。我在日本留學的時候,親眼見過學校從附近山林裡面移大樹到校園落戶,幾乎全部成活的。只是,眼下還沒有解凍,這個要等到今年春夏之交才可開工的了。”

“沒關係,我們可以等。眼下已經開春了,天氣會越來越暖的——我們暫且將5連的主力全部撤到山口上去,以防敵軍捲土重來。村裡留一兩個班警戒就行。等青龍河的冰化掉了,地面也解凍了,我們再把人馬拉下來搬大樹!”二營副營長下了決心。

肖俊平打量著腳下的青龍河“聽村民說,這條河並不怎麼深,豐水期也最多沒到大人的腰部?”

“水不深,但源頭充足,給大樹澆水不成問題,水要多少有多少。再說了,大樹移過來之後,就算是死了,只要樹幹還戳在那,也還是屏障;”吳子健越說越高興“你看過《水滸》沒有?宋江率領梁山泊好漢三打祝家莊,那個祝家莊,就是在樹林子裡修成了盤陀路,不熟悉路徑的人一旦進去了、怎麼轉都轉不出來!”

敵工隊長微笑著點頭“這一章我記得,不過我覺得它那個盤陀路、多少寫得有些誇張,應該沒有那麼厲害的;咱們不用學盤陀路,只須在樹木後面選幾處關鍵的地點、修建火力點或暗哨,就會揮很厲害的作用。”

“好!這個我擅長,到時候我好好謀劃謀劃!”

寒風凜冽,兩個八路軍指揮員站在空蕩蕩的荒原上,胸中卻已經是萬般溝壑。

吳子健與肖俊平謀劃著在河口村重整旗鼓的時候,都刻意迴避著關門山紅星峽的二營主力、迴避著教導員劉恕的話題——吳子健是為之心煩不願意提起,肖俊平則深知副營長的為之心煩。但是,無論他們怎麼迴避,教導員劉恕卻一刻也沒有閒著,此刻,在紅星峽,由他主導的一次軍事行動,已經開始出兵。

將三個連的連長一股腦地關了禁閉,劉恕的心情並沒有輕鬆。他現在的另一個身份是徐旅二營代理營長,而這個身份,是劉恕以營教導員的身份自我任命的,儘管在紅星峽現有的營連一級的指揮員當中並無人提出異議,但劉恕仍對此感到很不踏實。

這不踏實來自兩方面。其一,二營在連一級的指揮員當中,似乎對吳子健的軍事指揮能力更信任更依賴;其二,正是這個吳子健,很有可能在自己出任代理營長乃至營長的問題上,橫加干涉。

劉恕承認吳子健在打仗上有些天賦,何況他還是黃埔出身。但是,做為一同參加了長征的紅軍骨幹,劉恕卻始終沒有覺得吳子健的軍事指揮能力像某些人吹捧得那麼高。更何況,吳子健馬上就要為他的一意孤行給徐旅二營造成的重大挫折(包括營長的犧牲),接受組織的批評和處理。在這種情況下,教導員親自代理全營的最高軍事主官之職,是責無旁貸的。

然而,在代理營長已經禁閉了三個連長的情況下,其餘的連級指揮員們,似乎仍對他劉恕不夠尊重——或許就因為他是常年做政工工作的幹部,所以在官兵眼中始終與指揮作戰格格不入——他們竟然提出讓已經被關禁閉的7連長一同前往黑石崖,這擺明了是要向匪幫求和。

但事已至此,教導員兼代理營長只好從權。

次日,劉恕主持召開了三個連的現行主官會議,安排具體的出兵序列。眼下,6、7、8三個連,6連人數最少,這是因為他們在西坪村經歷了最前沿的殘酷激戰;為此,劉恕決定6連留守。他命令7連抽出兩個排、8連抽出3個排,攜三挺輕機關槍,組成兩百人規模的剿匪部隊。如此選擇,也出於7連一部分官兵去過黑石崖,8連則與劉五妹的匪幫交過火,啟用他們會對作戰有幫助。

至於7連長魏鑫,在提前結束禁閉的時候,劉恕親自訊問了他,試圖從中找到7連長與女匪建立兄妹關係的真實內幕。不過,魏鑫自稱心底坦蕩蕩,與劉五妹稱兄道妹只是想讓對方幫助收留傷員和提供給養,絕無出賣戰友和部隊的意思。劉恕只得作罷,他同意魏鑫在剿匪部隊起武力行動之前,隻身進入黑石崖匪巢去向劉五妹要人。

“7連長,你最好能說得動你那個什麼義妹,要她老老實實把八路軍的傷員和衛兵都送出來,否則,以正規軍一個連的規模,足以蕩平區區一個黑石崖匪巢!”

魏鑫因參與小木屋的“政變密謀”而遭關禁閉,原本無話可說,然而當他看到教導員(如今還是二營的代理營長)當真集合了隊伍要去攻打黑石崖、並且對他去單獨會見劉五妹極為提防,心裡頓時蠻不是滋味

“教導員,你放心,我魏鑫縱是粉身碎骨,也一定將傷員和同志們從黑石崖安安全全地接出來,劉五妹如果反悔不認帳,我會親手解決她!”

劉恕看著憤憤不平的7連長,久久沒有說話。

與此同時,仍被關著禁閉的6連長王雙龍和8連長魯大江,則在峽谷最北端的那個小木屋裡,焦急地思考著對策。

王雙龍憑著一線指揮作戰的豐富經驗,深知二營在剛剛遭到慘敗的時候,絕對不應再主動用兵,何況用兵物件還是盤踞深山多年的悍匪匪幫。

最讓他難以認同的是,教導員竟然僅僅憑著自己的主觀好惡,一意偏執地就認為土匪會對二營留在匪巢的傷員不利。而在6連長看來,素來講究江湖義氣的匪幫,一旦答應了收留八路軍的傷員,就絕無轉身對他們下毒手的道理——畢竟,再強大的土匪匪幫,不敢、也不願意主動與官軍結怨。

那麼教導員在沒有任何根據證明八路軍的傷員已經遭遇不測的前提下,急匆匆地兵去黑石崖要人,既顯得多此一舉,也蘊含著不小的風險。

他打定主意,要極力制止這一冒險行動。但不能把寶完全壓在魏鑫順利和平解決的份上,必須預防教導員不顧一切動強攻的可能性。

“老魯,”6連長壓低嗓音,眼下在小木屋外面負責看守的,是營部通訊班的兩個戰士,外加8連的兩個戰士“你身上帶著紙筆沒有?”

魯大江摸摸衣服口袋,只有一小段鉛筆,但卻沒有紙張。

王雙龍起身,找到這座四面漏風的小木屋的一條縫隙,向外觀察了一小會,又回過頭來小聲地與8連長商議

“給咱倆送飯的,是你們8連的人吧?他再來的時候,你悄悄告訴他、要他找人想辦法送紙筆來——咱們得給河口村的吳副營長寫封信,把這裡的緊急情況告訴他,讓他趕緊來紅星峽主持軍事。我估摸著,教導員今天調集隊伍、整理裝備,搞不好明天就有可能出兵。咱們的動作得快!”

魯大江緊張地嚥了口唾沫,在這方面他全無經驗,但他和王雙龍一樣認為此時的二營損兵折將、人困馬乏,再貿然對土匪用兵,實屬下下策

“要來紙筆寫完了,派誰去給河口村送啊?咱倆都關著呢,怎麼向手下佈置這件事啊?”

王雙龍不耐煩地擺擺手“先寫,寫完了總有辦法往外送。紅星峽是你8連的老窩,現在擔任警戒和外圍佈防的都是你們8連的人,我就不信你連個心腹和親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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