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闖匪巢

魯大江也像6連長剛才做的那樣,扒著小木屋的縫隙向外觀察了片刻,他認出外面把守的兩個8連戰士分別來自哪個排。現在棘手的是,負責把守的另外兩個人都是營部通訊班的,堪稱是教導員劉恕的“近衛軍”,有他們在,自己就很難與8連的弟兄直接溝通。

看來,老六(王雙龍)建議的利用送飯時機傳遞訊息,恐怕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於是,兩個被軟禁的連長,焦慮地等待著午飯時間的來臨。

與此同時,在營部,代理營長劉恕已經分配完了作戰任務,他剛剛宣佈由7連的指導員和8連的副連長,臨時出任這兩個連的代理連長,負責抽調集合將要剿匪的兵力,即刻整理武器裝備。劉恕決定親自率領剿匪部隊出征,紅星峽則交給他最放心的8連唐指導員坐鎮。

魏鑫在劉恕的命令下,憑著記憶正勾畫一張黑石崖的路線圖,以及匪巢內的大致佈局。

現在,劉恕頭疼的是魏鑫的忠誠度——這個武學世家的子弟,參加紅軍前江湖習氣就極重,即便升任了連級的指揮員,仍不改昔日的做派,動不動就拿出習武的鞭子和短刀比劃幾番;雖然他果真有幾手功夫,但在劉恕看來,冷兵器時代早已經成為歷史,再好的身手,到了快槍子彈的面前仍然不堪一擊。現在,這個不忘江湖的紅軍連長,竟然與土匪頭子結成兄妹,置7連的幾十名傷員安危於不顧,簡直是拿革命紀律當兒戲!

此番宣佈進剿黑石崖匪巢,這個魏鑫還會和部隊一條心嗎?如果放他獨身進入匪巢,他是否會轉身譁變?畢竟,匪巢裡的八路軍官兵都是7連的,前去剿匪的五個排裡,也有兩個排出自7連!

等到魏鑫交出了他勾畫的草圖,劉恕拿在手裡端詳了許久,靈機一動又找來了當時隨魏鑫進入黑石崖匪巢的戰士,進行了一番比對和確認,這才略微放了心。

根據這張草圖,劉恕召集出征的連排級指揮員們,再一次召開了作戰會議。鑑於黑石崖地勢險要,只有一條通往其山寨大門的路徑,所以劉恕佈置了一旦開戰從正面強攻的方案,將兩挺捷克式和一挺歪把子輕機關槍擺在最前沿,實施火力壓制,並組成了兩個步兵突擊班,攜帶手榴彈和炸藥準備強攻大門。

整個紅星峽隨即開始了緊鑼密鼓的戰前動員,峽谷裡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關著兩個連長的小木屋由於地處峽谷的偏僻一隅,還感受不到這種緊張的氣氛。但是當8連炊事班的人將午飯送進這間禁閉室的時候,王雙龍和魯大江就獲悉了一切。

對小木屋的嚴密看守,僅僅體現在外出方面教導員劉恕有過交待,未經他本人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幾名連長走出禁閉室。但是,對屋內的監管則幾乎談不上。魯大江當即要求自己的炊事班戰士秘密送紙筆來,為爭取時間,不能再等待到送晚飯之際;王雙龍出主意,就說8連長索要他平日喜歡吃的辣子,讓炊事班的人馬上再送來一趟,期間就將紙筆夾帶過來。

炊事班的戰士本來就為自己的連長莫名其妙地被關了禁閉感到不平,當即一口答應了。而看守小木屋的營部通訊員,沒有想到這裡面會暗藏玄機,再加上都知道魯大江是湖北人,天生喜歡吃辣椒,所以也未加任何阻攔和盤問——紙筆就這樣順利交到了兩個連長的手中。

兩個被關禁閉的連長,利用吃午飯的時間很快就將眼下關門山紅星峽的情況寫了一封簡訊,二人聯合署名,講了紅星峽部隊三個連長的遭遇,強調攻打黑石崖匪幫行動的不明智和危險性,請求副營長吳子健即刻趕回紅星峽與教導員(兼二營代理營長)商議,謹慎出兵。

親筆信就交給了8連的炊事兵,在收拾完兩個連長的午飯碗筷之後,由他暗中夾帶了出去,並叮囑他暫時不要聲張幾個連長被關禁閉之事。魯大江另寫了一張字條,要炊事兵交給8連的一個副排長,該副排長前不久曾經隨8連的兩個排到河口村協防,在吳子健的指揮下參加了河口村反夜襲之戰,並且手部負傷正在休養。魯大江斷定教導員此番派往黑石崖的兵力、不會包含該副排長這樣的傷員,所以在字條裡指示他天黑後趁人不備悄悄出,將親筆信火送往河口村,面交吳子健副營長親啟。

令兩個密謀的連長始料不及的是,教導員劉恕沒有如他們估計的那樣選擇次日天明才出——就在天黑後去河口村送信的副排長剛剛溜出紅星峽不久,計劃攻打黑石崖匪巢的隊伍,就接到了緊急集合的命令、然後便直接出動了。

劉恕的考量是,紅軍比土匪更善於夜戰,而夜色中,土匪佔據的地利也會大打折扣。根據魏鑫和部分7連戰士的回憶,黑石崖距離紅星峽大約就十里左右的距離,此刻為晚六點,如順利的話,九點之前當可抵達黑石崖匪巢的外圍。先派魏鑫進入匪巢要人,一旦土匪抗拒,即動強攻。

在此之前,劉恕已經要求各連的代理連長,嚴格保密營部關了三個連長禁閉的訊息,對外只稱6連長和8連長在閉門制訂未來的作戰訓練計劃;7連長則改做與黑石崖匪幫談判、先禮後兵的代表。

魏鑫與7連選出的幾名戰士作為嚮導,率先出,8連的兩個排在代理連長的指揮下緊隨其後,劉恕帶領8連的另一個排居中,7連的兩個排在代理連長的指揮下殿後。

他們果然在晚九點之前,悄然抵達了黑石崖山寨的下面。

黑石崖地處關門山一座山樑的腰部,所謂的黑石崖,指的就是橫亙在這道山樑上、朝向南方的一面峭壁,峭壁上下高約五六十米,左右寬約七八十米,峭壁如刀削斧劈般平整,根本無法攀援;但峭壁正下方卻鬼斧神工般地留有半道裂口,裂口上窄下寬,能容五六人並肩通行,一條關門山裡的小路自下而上直達裂口跟前,不明就裡的人,根本看不到裂口那一端是什麼地勢。

而如果穿過這道裂口,就會現黑石崖的後面,竟然是舒緩寬闊的一個大平臺,平臺的寬度也和遮擋它的黑石崖一樣有七八十米,縱深長度卻不下兩百米;如此龐大的平臺的上方,沿著一條石階砌成的路徑,可繼續向這道山樑的頂部而去,中途還分佈有四五個這樣的平臺,面積大小不一,直至山頂;到了山頂就再也沒有了路——另一面已經是深淵;同樣,山樑平臺的兩側也是深淵。

女匪劉五妹的老巢,就在這麼一處易守難攻的山樑上,自黑石崖起向上,每個平臺的兩側臨著深淵的邊緣都修砌著矮牆,平臺上則搭建著各式各樣的房舍。

此刻,八路軍徐旅二營7連長魏鑫,正孤身一人朝著黑石崖行進。

兩天前那次蒞臨黑石崖匪巢,魏鑫是一直被請到最高的一處平臺上的,那裡只有劉五妹和師爺以及貼身隨從的房舍,以及土匪大小頭目們聚會時才使用的“聚義堂”。在從山寨離開時,魏鑫特意留心了其沿途的地形結構,特別是黑石崖裂口處(土匪們將那個裂口稱為南天門),平時不僅設定了活動的路障,裡面更藏有兩門鐵質的土火炮,有一門據說還是大清年代的。

那個陰陽怪氣的師爺曾經對魏鑫炫耀說當初老當家的為了將這兩門火炮搬上黑石崖,抓了不少附近的百姓當壯丁,費足了九牛二虎之力。一旦有事,兩門火炮就可以迅推到南天門口,居高臨下對著山腰蜿蜒的道路猛轟。魏鑫親眼比量了火炮如果架在黑石崖裂口、往下轟擊的位置和角度,的確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所以,此刻處在距離黑石崖還剩不足三十米的距離上,獨自攀登的魏鑫心頭十分惴惴——教導員畢竟太自負了,就算是正規軍對陣土匪,也得看看地形啊!他回頭向自己的後面望,黑黝黝的夜色裡,只能依稀感覺到身後不遠的地方人頭攢動——那是8連副連長親自帶領的前鋒置留在那一帶再過一會,如果自己不能將傷員接出,教導員就可能下令攻擊。魏鑫實在不敢想象,在腳下這條三人寬的山路上,一旦上方用火炮(即便只是土火炮)轟下來,會是什麼樣的慘烈場面。

當然,魏鑫還是有把握不打這一仗的。他的那個“義妹”劉五妹,能看出是真心實意地想巴結官軍,待會只須自己說明情況,對方一定會歡天喜地地將傷員都送出來——好幾十傷員外加衛兵,每天要消耗多少錢糧啊,這還不算療傷的費用!

“什麼人!?站住了!”

大約離黑石崖“南天門”只有十幾步遠的時候,顯然南天門裡的守衛現了順著小路攀登上來的魏鑫,出了暴喝。然而也只是暴喝,土匪們幾乎隔三差五就有人出山,所以回來人也是家常便飯。

“我是八路軍徐旅二營連長魏鑫,來見你們大當家的!”

話音剛落,一根長長的杆子挑著一盞馬燈,從南天門內伸了出來,還是剛才那個聲音喊道

“拿起馬燈,舉高了慢慢走過來!”

魏鑫明白,這是土匪們在夜色裡辨認來人的程式。當即走到那長杆子面前,解開用繩子系在杆頭的馬燈,提在手裡舉到與自己頭頂平行的位置,朝著南天門一步一步地走。

雖然魏鑫剛剛來過黑石崖山寨,但此時守門的土匪小頭目並不記得這個自稱八路軍連長的高大漢子,他只是聽說大當家的認了八路軍的長官做大哥,於是對著一身戎裝的魏鑫吶喊

“長官,勞駕您老站那等一會,俺們去找當家的來。”

魏鑫無奈,只好站在了這所謂的南天門外。他感到有些擔心的是,自己將近半夜時分突然來到,會不會令劉五妹以及師爺、三當家的起疑心。畢竟,已經說好了將傷員留在這裡,養好後八路軍再派人來接。如今卻僅僅過了兩天,自己就來要人了。

倘若土匪們知道了在自己一人之後,還埋伏著兩百人和三挺機關槍,又會怎麼想呢?魏鑫突然感到了緊張,他不由自主地朝身後瞥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引起了土匪守衛的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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