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突如其來

軍統山西站來的這份電文核心內容為日軍連日來從南同蒲鐵路沿線集結起大約一個步兵大隊規模的兵力,利用軍列分批輸送到了文城。站長命情報二組予以關注。

這一反常的情報,當即讓軍統女少校和中央軍上校警覺起來——自從日軍瀨名師團沿太原方向進佔文城,其後都是由北向南投送部隊,用來攻擊晉西南的閻錫山部和晉南的衛立煌部。但是這一次,他們竟然由南向北、由前線向後方轉運兵力,而且是轉運整整一個大隊到文城日本人想幹什麼?!

電文的後面,附上了情報來源,這更引起了王穗花的注意——山西站情報二組特工方墨書,隻身一人剛剛由臨汾、文城抵達太原,直接向山西站站長作此通報。

軍統女少校至此恍然大悟,在臨汾失聯已久的方墨書重新現身了!

看著電文,王穗花感到了強烈的愧疚——自從從臨汾返回文城,自己就率隊忙於刺殺、破壞以及繼續追蹤“風計劃”,期間雖幾次想起被她滯留在臨汾的方墨書,但苦於文城往臨汾的民用長途電話一直未曾恢復,也就始終無法與方墨書取得聯絡。現在,方墨書安全回到了太原,不知山西站方面是否已經將他的太太周怡壯烈殉國之事如實相告?

帶著這樣的心緒,王穗花急忙透過391團的電臺聯絡文城的電臺臺長老劉,轉問山西站具體情況。結果得到了如下答覆

情報二組特工方墨書滯留臨汾期間,利用偽造的報社記者身份,進一步接近了日軍瀨名師團騎兵聯隊的軍官,從而獲取了在當地日軍內部周旋的方便條件。後因為孤立無援、經費瀕臨耗盡,方墨書無奈於近日回返文城。但情報二組之前在緊急情況下已經搬離了南洋旅館,他幾番尋找之後無果,只得又搭火車回到了軍統山西站的大本營太原。

自臨汾至文城的那段旅途,方墨書利用日軍軍內的熟絡關係,在霍縣搭乘了一趟運兵軍列,並得知乘坐該軍列的系瀨名師團萩原旅團的一個步兵大隊,該大隊結束了在洪洞、霍縣等地的守備任務,現緊急調回文城,但未能查明其具體任務。

“整整一個步兵大隊從洪洞、霍縣一帶緊急調回了文城,會是什麼目的?”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軍統女少校有些懵地詢問秦忠孝。顯然,日軍這個步兵大隊抵達文城,是在她離開文城來大榆樹山之後生的事情。

久經沙場的中央軍上校,迅作出了分析通常,萩原旅團的一個步兵大隊結束在當地的守備任務,向文城調動,應該是與文城方面的部隊進行換防。但既然是緊急調動,換防之說便不一定成立,不排除與執行作戰任務有關。

“作戰任務?”王穗花禁不住心頭怦怦亂跳“文城是鬼子的後方,能有什麼作戰任務?是衝著我們來的嗎?”

她正一門心思對小榆樹山實施武力偵察,聞聽秦忠孝此言,立即敏感地產生了聯想。

秦忠孝的目光與軍統女少校對視了一下,不無沉重地表示——萩原旅團此舉,或許正是針對日前391團與八路軍徐旅二營聯合破襲同蒲路的回應,旨在動報復性質的掃蕩行動。

驀地,王穗花心頭一動,由方墨書聯想到了一事前一階段她親帶李彥、方墨書二人,從文城驅車趕赴臨汾、追蹤“風計劃”的線索,結果極其偶然地在臨汾火車站遇到了瀨名師團西條聯隊一個名叫秋明的少佐帶領的部隊,他們當時剛剛乘火車從文城方向抵達臨汾;經探查得知該部之前曾被緊急調往文城以東的豐店、配合當地駐軍從中國軍手中收復失地,完成任務後,又被派到了臨汾——也就是在那一刻,王穗花據此判斷出日軍的“風計劃”仍在文城、小榆樹山和豐店一線。

對於這樁舊事,秦忠孝當然是知道的,但他當時更多地糾結於豐店縣城在自己手中的得而復失,而沒有過細地參詳彼時日軍派援軍到來的深刻原因。

此刻,對照那個秋明少佐一部昔日曾經調往豐店參與作戰的行動,來推斷眼下突然從臨汾調到文城的步兵大隊,王穗花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自己好不容易推動了中央軍391團針對小榆樹山的武力偵察,在這個節骨眼上,倘若秦忠孝因為日軍增兵而打了退堂鼓,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功虧一簣了。

“目前敵情尚不明朗,我們應當抓緊時間、儘快摸清小榆樹山內日軍的虛實!”打量著秦忠孝凝重的神態,軍統女少校語氣堅決地率先做出了指令。

中校團附張宏內心對此頗不以為然——以他一貫的老成持重,眼下恰恰應當暫停特務連的武力偵察,待判明蹊蹺調動到文城的日軍大隊行動目的後,再行定奪不遲——但他畢竟不敢當著王穗花的面出言反對,只能悄悄地對著團座大人猛使眼色。

秦忠孝注意到了參謀長的眼色,也立即讀出了對方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意思。然而轉頭再去看王穗花,中央軍上校的心頭不禁大熱——這個漂亮的軍統女諜,已經不止一次來到大榆樹山中“督戰”了,一介女流為了抗戰,艱辛出沒於槍林彈雨、窮山險嶺之中,即便沒有軍統的背景,所有有血性的男人也都應該為其擊節稱讚、助其一臂之力!

想到這些,秦忠孝當即下令特務連四支偵察小隊按原計劃馬上出動,於當日天黑前潛入小榆樹山。

聞聽此言,軍統女少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同時她也表示,立即致電情報二組的電臺,要留守在文城的特工李彥等人、火探察剛剛抵達的日軍步兵大隊的動靜。

……

萩原旅團的參謀長河邊大佐,在火車站主持了西條重平聯隊長親率高木步兵大隊集結文城的儀式。

他將西條聯隊的駐地,就近選在了文城西郊的楊村隔著同蒲鐵路、公路,與文城火車站遙遙相望。那個村莊分佈著近百戶的人家,多為農戶,現在,村民幾乎一夜之間都被驅逐,改造建起了一個龐大的臨時兵營。

西條聯隊的兩個步兵大隊包括聯隊部,就將進駐楊村這座臨時兵營。當然,截至目前只有高木大隊到位,龜田大隊尚在太隰公路甚至更遠方向艱難收攏中。

河邊大佐的心情不錯,因為西條聯隊的終於徹底歸建,因為他這個旅團參謀長終於可以完整指揮麾下的兩個聯隊。儘管從晉西南戰場撤下來的龜田大隊很有可能戰損慘重,但總比置於別人的指揮刀底下衝鋒要舒心得多。何況,龜田大隊失去的裝備輜重包括人員,很快就能得到補給。

站在西郊楊村村頭,審視著初具規模的西條聯隊兵營,河邊參謀長就越志得意滿。

眼下,西條聯隊駐在文城西郊,大冢聯隊的奈良步兵大隊駐在文城東郊,這是非常完美的兵力佈勢;這兩支機動力量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方便調動,而且瞬間增強了文城的守備實力。近日生於文城城內的小股武裝暴亂,雖然未造成嚴重損失,但總歸是動搖了這座師團大後方所在地的基石——特務機關長小島正雄大佐正在駐軍的配合下組織城內大規模的搜捕,值此敏感時刻,西條聯隊一部高調進駐文城西郊,對穩定軍心民心的意義不言而喻。

至於將要展開的由西條聯隊擔當主攻的掃蕩動作,也就是配合第一軍司令部主導的四大師團合圍太行山之作戰,其烈度顯然也要低於環境惡劣的晉西南戰場至少,關門山西麓的兩處八路軍根據地,已經遭到過皇軍的幾次打擊,目前盤踞在彼的八路軍徐旅小股部隊,不過苟延殘喘爾。

然而,河邊大佐的這些好心情只持續了一天,來自旅團司令部的一個最新訊息,就徹底驅散了它徐州臺兒莊前線再傳噩耗,華北方面軍第二軍磯谷師團組建的瀨谷支隊,在臺兒莊地區終於遭到重創而宣告失利。由於是在中國軍的圍攻下倉促撤退,許多重灌備武器如大口徑火炮、戰車以及糧秣彈藥均被迫丟棄於戰場,大批陣亡官兵的屍體也未曾帶走。與此同時,一度靠近臺兒莊的板垣師團坂本支隊,也一併狼狽撤離。

連日來懸在頭頂的這把利劍終於落下了!在文城的萩原旅團司令部裡,面對遙遠的前線傳來的戰敗訊息,日軍旅團長和參謀長面面相覷,心頭充滿了苦澀。

“突圍出來的部隊多嗎?兩個支隊的建制是否還在?”河邊大佐抱著殘存的希望,問自己的頂頭上峰。

萩原晃搖搖頭,表示具體戰報尚未正式傳達,此為師團長瀨名中將剛剛從運城打來的電話裡透露的。

“這應該是自帝國6軍進入中國以來,吃到的最嚴重的敗仗了!恐怕不只是西尾中將的命運,板垣徵四郎以及磯谷廉介在帝國6軍的前途都要就此要畫上句號了。”河邊大佐最終如是評論了一番。

“大本營當然不會輕易饒過他們的!但你我還是不要去操心第二軍長官的仕途了,想想我們眼前的局面吧,”萩原晃情緒複雜地回應道“第一軍各個師團針對太行山地區中國軍的聯合圍攻已經展開,唯獨我師團我旅團還沒有動作,瀨名中將剛才還在電話裡催問此事!”

河邊參謀長嚥了口唾沫,表示西條聯隊尚未全部到位,但眼下可先組織起高木步兵大隊、向大榆樹山或關門山方向起攻擊,以應對師團長中將以及第一軍司令部的急迫要求。

“只能組織起一個步兵大隊的攻勢嗎?龜田大隊目前收攏到了哪裡?還有多久可以集結到位?”旅團長少將顯然不甚滿意“還有,如果只能先出動一個步兵大隊,究竟是打哪個目標、大榆樹山還是關門山?”

萩原晃之所以有此一問,原因在於,之前曾經擬定的、由旅團麾下的兩個聯隊共同參與第一軍合圍太行山區的作戰方案,已經被迫更改——考慮到文城、小榆樹山宋家溝、豐店這三點一線的守備安全(也就是師團大後方的安全以及“風計劃”的安全),瀨名師團長最終還是指示萩原旅團先派出西條聯隊的兵力執行合圍計劃;守備三點一線的大冢聯隊,暫時按兵不動。

這就意味著,西條聯隊的兩個步兵大隊,可能最終要單獨參戰、直面針對關門山與大榆樹山中國軍的掃蕩了。

做為了解這一命令的旅團參謀長,河邊大佐此刻也只能硬著頭皮回答道

“高木大隊自今年調動到南同蒲路方向,已經有三個步兵中隊參加過一次針對關門山西麓八路軍根據地的掃蕩作戰,士氣比較高漲——在龜田大隊沒有集結歸建之前,我建議先由高木大隊再度攻擊關門山西麓的八路軍營地,取勝的把握應該更大一些……”

“那就馬上執行!”日軍的旅團長提高了聲音惡狠狠地吼道“第二軍在山東戰場丟失的榮譽,我們第一軍,要在山西戰場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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