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速戰

旅團長萩原晃之所以急不可待地要求自己的參謀長迅啟動高木步兵大隊的作戰,在於他必須立即向師團長乃至第一軍的香月司令官有所交代——由第一軍策動的四大師團各出動部分兵力、從四面分成九路合圍太行山區的中國軍的動作,已經於四月四日全面展開!

戰至目前,中島師團一部從河北邢臺攻入山西東部的太行山區,下元師團一部從邯長公路向北掃蕩,山岡師團一部從正太路向南壓迫——唯有瀨名師團,在同蒲路還未見行動。

瀨名中將把師團此次參與作戰的任務交給了萩原旅團,第一軍司令官還特別允許瀨名師團參與合圍的時間向後順延,以確保其西條聯隊主力(兩個步兵大隊)能夠集結到位。

但是,需要從晉西南的崇山峻嶺中退出的西條聯隊龜田大隊,其收攏、回撤步伐之緩慢,大大出了預期。最終讓瀨名中將坐不住了,從運城頻頻打來電話催促。

此刻,在自己的旅團部裡,萩原晃對著牆上的軍用地圖,給他的參謀長簡要通報了四面合圍的目前進展態勢。從圖上看,幾天來,中島師團、下元師團和山岡師團攻擊勢頭猛烈,已經深入太行山腹地,奪佔了遼縣、武鄉、沁縣、襄垣等重要縣鎮。以八路軍為主的中國守軍,正在各自苦戰、疲於亡命。

“同蒲路以東的大榆樹山、關門山,屬於太行山餘脈,深陷太行腹地的八路軍主力朝這個方向流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萩原晃指點著地圖說“因此我部參與此次四面合圍,更準確地說,應該是一次獨立行動——目標就是殲滅大榆樹山、關門山一帶的中國軍!”

“將軍請放心,”河邊大佐頗為自信地回應道“高木少佐以一個齊裝滿員的步兵大隊,重點攻擊關門山西麓,無論從兵力和火力方面看,均過盤踞在那裡的八路軍徐旅小股部隊,取勝不在話下!”

眼見自己的參謀長躊躇滿志,旅團長少將當即提出了警告,提醒對方上一次奪回豐店縣城之戰,旅團部同時抽調高木步兵大隊主力掃蕩了關門山西麓八路軍根據地,並且採用的夜襲方式,但掃蕩效果似乎並不理想——當時夜襲西坪村的最高指揮官,就是河邊大佐本人!

旅團參謀長的臉上浮起一縷尷尬,但他很快就做出了辯解上一次夜襲西坪村,戰鬥結束後從戰場上觀察到的八路軍遺屍數量足可證明,已經給駐守的八路軍造成了沉重的打擊,並且迫使其逃入了村子後面的關門山內。但當時一個特殊的情況是,由副大隊長秋明指揮的高木步兵大隊主力(時欠一箇中隊),夜襲後要立即乘車趕赴南同蒲路,以便執行師團司令部要求的南下接防同蒲路沿線要地任務。因而在時間上無法實施對八路軍殘部的進一步追剿,導致除惡未盡,遺留下了隱患,讓八路軍在其後不久就捲土重來。

“可是將軍,這一次的局面大不相同了!”河邊大佐捏緊了自己的拳頭,在空中有力地晃了晃“高木大隊這一次全部集結到位,出擊行動由聯隊長西條重平親自指揮,加強配備聯隊部直屬的重火力——況且,多數官兵已經有了上一次夜襲西坪村的經驗。”

聽罷參謀長的這一席辯解,萩原晃表示了謹慎的贊同,他也不想在大戰之前過多打壓部下計程車氣,於是吩咐河邊大佐,拿出一個進攻關門山、大榆樹山的整體作戰方案來;並且在高木大隊立即出動的前提下,急命龜田大隊已經收攏起來的兩個步兵中隊今天之前,車運趕到文城,做先期出動大榆樹山的準備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四面合圍太行,在東南北三個方向都已經打響,西面的我們若再沉寂下去,不僅你我愧對瀨名將軍的信任,整個師團恐怕也難以向第一軍司令官交待!”

原本還心存僥倖、試圖等待龜田大隊全部歸建後才起大榆樹山攻擊的河邊大佐,至此再無話說,跑回自己的指揮部加緊部署去了。

旅團部裡,萩原晃旋即又打電話召來了特務機關長小島正雄——今天早些時候小島曾經致電給他,但當時他正在與晉南前線的瀨名中將長時間通話。

從旅團長的口中得知了徐州臺兒莊戰場第二軍的失利訊息,匆匆趕來的小島正雄顯得異常吃驚——在他看來,無論是板垣師團還是磯谷師團,均為帝國常設6軍中的精銳,但眼下卻相繼在山東那個不起眼的小地方臺兒莊敗下陣來,而且敗得如此狼狽不堪,實在大有恥辱意味。

“中國人馬上會透過新聞機構廣泛傳播這個訊息,真是讓親者痛仇者快啊!——方面軍接下來會作何種打算?是繼續圍攻徐州、還是暫緩攻擊的步伐?”特務機關長一臉悻悻地問。

坐在旅團長這個位置上,萩原晃其實是不願意看到華北方面軍做如此冒進的。但攻擊徐州的命令來自方面軍最高司令官,這又不是他這個區區少將旅團長能夠左右得了的。

“我剛剛向河邊參謀長交代了參與四面合圍太行山行動的要點,就在一兩天內,我們的西條聯隊也將要打響;”萩原晃心情沉重,沒有直接回答小島正雄的疑問“合圍太行山,共動用了第一軍的三個師團以及方面軍臨時下撥的中島師團,足見我們所謂的後方山西、其實並不比山東前線輕鬆多少——戰線越拉越長,戰面越來越廣,這應該不是一個好兆頭啊。”

“西條重平傷勢如何?能夠參加接下來的掃蕩作戰嗎?”小島所指的,是西條聯隊的聯隊長、此前在晉西南蒲縣指揮接應師團主力作戰時小腿中槍的傷情。

“沒有大礙,軍醫說當時耽誤了一些治療,但已無危險,最多西條這個傢伙從此變成一個跛腳瘸子。”旅團長少將咧開嘴笑了笑,只是這笑容剛剛露出,就又被苦澀的表情淹沒“小島君,剛才你來電話說有事情彙報?”

“是的將軍,我的最新情報來源顯示,位於關門山腳下的八路軍徐旅一個營,剛剛變更了部隊番號,現在他們的新番號為八路軍林師徐旅關門山派遣支隊。”

耳朵聽著特務機關長的彙報,萩原晃的一雙小眼睛緊張地眯了起來派遣支隊?難道關門山的八路軍增兵了嗎!?

小島正雄解釋說,是否增兵還沒有確切的情報,但新番號下的徐旅支隊,重新設定了三個營的編制,僅就規模而言,可謂是比原來的一個營擴充了三倍!

日軍旅團長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情報太驚人了,自己剛剛佈置參謀長準備動對關門山西麓八路軍的打擊,假如情報準確,那麼進攻行動必須暫緩,直到搞清該地八路軍的真實兵力。

特務機關長的表情顯得有些不大自然,委婉地解釋說情況應該沒有旅團長少將想象得那麼嚴重,這股八路軍很有可能只是擴充了番號,但兵力並沒有得到相應的增強。

“那是為什麼?這股八路軍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萩原晃滿腹狐疑,此前,他也命令河邊參謀長從作戰部隊抽掉了一小批官兵充當細作,潛入到南同蒲路兩側偵察殘餘中國軍的底細,但並沒有摸上來這條情報。

小島正雄自從進入山西后,在兩任特務機關長的位置上,格外注重佔領區的敵情動態收集——近半年來,八路軍三個師6續化整為零、散入山西四角擴充兵力的現象,並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作為一個資深的中國通,小島機關長更願意從國共之黨爭角度來詮釋這一現象,在他看來,八路軍的這一做法頗有主動擺脫蔣介石國民政府軍委會管轄的架勢,而只要他們不主動來與皇軍為敵,大可將其忽略不計——畢竟,華北方面軍第一軍在山西只有兩三個師團的駐軍,卻要守備正太路、同蒲路以及邯長公路的漫長防線,同時還要進攻晉南的中央軍以及晉西南的晉軍殘餘勢力,兵力已經捉襟見肘。假如八路軍就此對日偃旗息鼓、埋頭在遠離鐵道線、公路線的鄉村擴張自己的勢力,那麼皇軍需要應對的敵軍無疑就少了許多,這是一件樂見其成的好事。

於是,資深的特務機關長小島正雄就對自己的旅團長做出了一番解釋,其結論便是八路軍目前的做法更多是在著眼未來、為其擴充私軍打下基礎,鋒芒應該還是對著蔣介石的國民政府去的——以關門山八路軍為例,一個普通的營級作戰隊伍突然之間升格成了下轄三個營的支隊,那麼至少在其升格之初是有名無實的。所以,馬上要動的攻勢,不必過多考慮八路軍的擴兵問題。

萩原晃凝神認真聆聽著部下的觀點,一時未置可否。他所隸屬的瀨名師團自進入北中國作戰以來,很少與八路軍正面交鋒,因此對其印象不深。然而,面前的這位特務機關長卻是自滿洲帝國起就常年紮根於中國,對其政治軍事乃至民風都有著深刻的瞭解。

“你的情報線,還能不能更具體地摸來有關關門山八路軍的真實現狀?動作要快,我們沒時間了!”日軍旅團長不無焦慮地說道。

小島正雄心底深知這條情報的源頭那是他的便衣隊在關門山腳下西坪村埋伏的眼線剛剛上報的,準確度相當高。據悉,這股八路軍前一段曾經得到了少量新兵員的補充,似乎是來自太行山地區。但其總體兵力變化不大。

直到小島正雄做出了上述說明,萩原晃一顆懸著的心才落了下來——管他番號是一個營還是一個支隊呢!只要兵力不增,河邊參謀長和西條重平就有把握肅清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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