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小村生變

劉五妹的貼身家丁小四找到山寨師爺秉明情況之後,師爺迅挑選了十幾個人,趁著夜深人靜、晉軍士兵又疏於在村內檢視之際,悄悄摸向了大當家的與57o團團長下榻的院落。

彼時值守在院落外面的警衛排的四個士兵,前院的兩個百無聊賴地低聲拉著家常;後院的兩個有一個開了小差兒去找些吃喝,另一個則趁無人在場、溜進院子蹲到裡間屋子的窗根下,試圖進一步偷聽團座與女匪的“房事”。

黑石崖山寨的師爺帶人摸上來的時候,只現了前院的那兩個士兵,誤以為後院的崗哨都撤走了,就下令動手——潛入偷襲這類勾當,原本是土匪們的拿手好戲,那兩名毫無戒心的警衛排士兵,瞬間就在院子門口被制服繳械。

土匪們剛剛拖拽著俘虜湧進小院,房門便吱呀一聲開啟了,女匪劉五妹“開門揖盜”,緊張而又興奮地迎接著弟兄們的到來。

這一刻,他們誰也沒有現,在後院的屋子窗根下,還蹲著一個色心萌動的57o團衛兵——這個傢伙雖然是一門心思在聽房,但前院猛然傳來的雜亂腳步聲、開門聲以及諸多男女壓低了嗓音的說話聲,都立刻讓他警覺起來。他壯著膽子沿牆根溜到貼近前院的位置,定睛一看,院門口的那盞馬燈還懸掛著,馬燈底下卻已經不見了自家警衛排的弟兄,代之以幾名穿著百姓服色的壯漢,手中卻都無例外的端著長槍。

出事了!

這個團部警衛排計程車兵,總算還有些膽識,當即躡手躡腳地爬回了後院,翻過只有半人高的笆籬,朝著團部方向飛跑起來。足足跑出了十幾米遠,他才拉動手中的中正式步槍的槍栓,朝天“砰”地放了一槍,嘴裡同時開始大叫狂呼。

這一槍打響的瞬間,險些將正迎頭趕來的57o團中校團附嚇得趴到地上——白團附的心緒原本都放在前哨剛剛報告的梨花浦方向的交火事件,卻不料竟於近在咫尺處突然響起了槍聲,一時間他還以為有敵軍摸襲進了村。等到從那個鳴槍示警的警衛排士兵嘴裡得知、是團長睡覺的地方出了事,白團附才恍然大悟。

“孃的!肯定是關門山的土匪裡應外合,把團座給算計了!”

57o團中校團附一邊跺著腳罵,一邊就下令緊急調一個連過來、包圍團座今晚就寢的宅院;同時立即在全村內搜捕殘餘匪眾。

槍聲一響,劉五妹和師爺這邊也頓時意識到了不妙。雖然他們急切間搞不清楚是哪裡走漏了風聲,但原準備挾持57o團團長悄悄潛行逃走的計劃,無疑化為了泡影。

一不做二不休,他們給田明達穿上了衣服,仍舊反剪捆綁了雙手,嘴裡倒是不再塞上麻布。

“田團座,得罪了,您老人家海涵!只要團座大人命令您的部下不得阻攔我們,讓我們返回關門山,我們保證您的貴體平安無事。”說這番話的,當然是劉五妹。

裡間屋子的風燈下,田明達掃視著這群膽大妄為的土匪,內心充滿了驚惶和憤怒,急切思考著如何才能既安全脫身又能重新將對方俘獲。

老奸巨猾的師爺,似乎洞察到了晉軍團長的心思,手裡的一柄左輪手槍毫不客氣地頂到了田明達的下顎上,語氣陰沉地警告道“請團座務必聽從大當家的話,如果你的部下膽敢違令,小老兒也就只好先一槍結果了你老人家的性命!”

事態展到了這一地步,劉五妹索性下令點起幾隻火把來,準備押著晉軍團長明晃晃地出行——讓57o團的官兵們都看清他們的團長在自己的手上,以免黑夜之中有人胡亂放槍襲擾。

“請吧,團座大人,我們這就一同上路!”女匪再次朝著田明達粲然一笑,同時便從對方反剪著的胳膊縫隙間伸手進去、挽住了他。

可憐的晉軍團長,既怒不可遏又仍然垂涎著近在咫尺的劉五妹的姿色,幻想著如果今晚能夠反敗為勝,定然要將這個讓他又恨又愛的尤物,剝光了丟到火炕上、狠狠地幹上一宿。

田明達寄希望於剛才的那聲響槍——毫無疑問,那是自己的部下逃脫後在鳴槍示警。如果反應迅的話,龍灣村附近第一營的四個連,至少會有一半包圍過來。至於屆時自己將如何應對,姑且隨機應變吧!

情況果然如晉軍團長估計的那樣,他們一行人從院落中出來,堪堪也就走了幾十米遠,從數個方向就6續趕來了57o團的官兵,數量或多或少,但合起來也差不多有百人之眾。他們吶喊著、咒罵著,逐漸將打著火把的劉五妹和田明達一行圍在了當中,雙方相隔著大約十幾米的距離形成了團團對峙。

從另一側同樣挽著晉軍團長身體的師爺,暗暗感到了心驚,他沒有料到對方的應變度如此之快——都說晉軍不能打仗,這個57o團以及獨12旅又格外以臨陣脫逃著稱,可是今夜,他們卻明顯地表現不俗。

57o團的白團附來到了對峙的前沿,他看清了火把下被五花大綁的團座,當場厲聲呵斥起來,喝令土匪們放下武器、釋放田團長。

女匪當然不肯吃他的這一套,她左手緊緊挽著田明達,右手把持的毛瑟c96手槍的槍管,肆無忌憚地頂住了對方的太陽穴,高聲叫道

“各位長官和軍爺請不必驚慌,我們黑石崖山寨萬萬沒有膽量謀害官軍的團座大人,只是想請他陪我們進一趟關門山,我們進山後,馬上就會恭送團座大人平安返回!”

劉五妹話音一落,師爺就也用手裡的左輪手槍,力捅了捅田明達的肋骨,示意這位團座大人講話。

光棍不吃眼前虧。饒是田明達再想在部下面前維護自身的形象和尊嚴,可畢竟一男一女兩個土匪頭子的短槍,都對準著自己的要害,和他們硬拼對抗,是絕無好果子吃的

“白團附,叫弟兄們不要阻攔,放我們過去;這筆賬,待我回到軍中之後,再和土匪們清算!”

晉軍團長的這番說詞,還算得上是不卑不亢,多少挽回了一些他失手就擒的面子。

不料,57o團中校團附並沒有立即聽從並執行,臉上還顯出了尷尬之色,猶疑片刻後才終於說道“團座,恐怕你不能離開——北面的前沿哨位剛剛報告,梨花浦一帶生激烈交火,並且戰事正在朝著我們的防區蔓延過來。”

田明達聞聽嚇了一跳梨花浦一帶!那就離自己的團部只有二三十里之遙了!是什麼人在交火呢?如果戰事真的朝著這邊展,那無疑應該即刻上報平泉縣內的旅部——可是,自己偏偏又處在這個尷尬境地,倘若給旅長知道了自己偷偷的在防區內與女匪行魚水之歡,並因此著了對方的道、遭擒獲後被脅迫為人質,只怕鄭旅長盛怒之下,一傢伙撤了自己的職。

進退維谷之際,還是57o團的白團附率先提出瞭解決方案,他對劉五妹和師爺大聲嚷道軍情緊急,獨12旅防區即將生戰事,57o團當其衝,田團座必須留在團部裡面指揮全域性。如果你們放了團長,57o團官兵也同樣會放你們一條生路。你們回你們的關門山,我們守我們的青龍河——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井水河水兩不相犯!

師爺哪裡肯相信對方的這套話,未等劉五妹回答,就重新開始拿手裡的左輪手槍猛捅晉軍團長的肋骨,逼迫對方繼續下令讓道。

但就在這一刻,女匪的腦海中卻驀地憶起了一件事幾天前,八路軍徐旅支隊的魏鑫大哥寫給她的親筆信當中,除了回絕了黑石崖山寨的調解請求,還特地提到日偽軍極有可能針對國軍日前在同蒲鐵路沿線的襲擊活動、對關門山一帶展開報復性掃蕩,要她這個義妹以及手下多加小心——莫非,面前的這個57o團團附所言不虛、日本人真的掃蕩過來了?倘若情況屬實,那麼自己一幫人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挾持劫走獨12旅的一個團長,耽誤其作戰,顯然有失道義。

恰在這時,又有團部的通訊兵急匆匆跑來向57o團白團附報告前沿哨位又打來電話,稱剛剛接待了兩名八路軍騎兵,他們是徐旅關門山支隊騎兵連的人,奉其連長夏連山之令,前來向友軍通報敵情——文城方向的日軍,於今天下午對關門山西坪村八路軍根據地動進攻,兵力規模有上千人,攜炮兵、汽車兵等特種部隊。天黑時分,一部分日軍轉為沿青龍河兩岸向南掃蕩,八路軍徐旅關門山支隊第一營以及騎兵連,正在逐次抵抗,目前雙方在梨花浦村展開激戰。八路軍請求晉軍獨12旅伸出援手,向梨花浦方向派出有力一部助戰。

57o團中校團附藉助著手電筒的光芒,大聲讀出了通訊兵記錄的電話內容。這一來,不僅劉五妹越篤信,就連師爺也半疑半信起來——如此倉促之際,對方似乎不可能編造出這麼詳盡完整的謊言。

田明達在這一刻下了決心,朝著劉五妹扭轉面孔,信誓旦旦地說“大當家的,大敵當前,你放心給我鬆綁,讓我回到團部去指揮作戰。你和手下的弟兄們儘管退走,我用自己的人頭擔保,57o團全體官兵絕對不會對你們有任何攔阻!”

聽見晉軍團長果真要配合梨花浦的八路軍作戰,劉五妹心頭一熱,立即就要張口答應。但老謀深算的師爺還是搶在頭裡說道

“我們不敢耽擱團座大人的抗日大局,但還是要斗膽請田團座送我們出村——只要我們出了這個龍灣村,團座大人您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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