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得樂看見他的身形,跳出這才止住了口中的豔曲,拍胸嘆道,“玉公子神出鬼沒,嚇我一跳,您,這是在看房嗎?”
“暗室裡的眾人去了何處?“玉摧紅笑著問道。
錢得樂白眼乾咳幾聲,待玉摧紅送上一張銀票,方才答道,“那幾個鬼也是倒黴,不曉得招惹了哪班瘟神,出門剛去打了一轉,回來時,基本被打得半死不活,我還怕他們暴死在暗室中,弄汙我一口好井,謝天謝地,今日一早,他們便結帳全數滾了蛋。”
玉摧紅再遞上一張銀票,低聲問道,“錢掌櫃子可知道他們如今去了何處?”
錢得樂盯著玉摧紅手中大把銀票,小眼中雖然大放綠光,也只能慨嘆一聲,道,“可惜我不知道。”
玉摧紅今日出城便想著直奔望江樓,心下間想著,查家這幾日的變故應該與井下密室藏身的這幾個人有莫大關係。若不中,既然坐實這幾人襲殺查喜,只需找到個錢得樂不曾注意的時機,自己正好一舉拿下。
錢得樂雖然見錢眼開,只是他出售情報卻極有原則,他若說不知道,便是真的不知道那幾人的去向了。
雪景茫茫天,地一色,玉摧紅惆悵心起,這天大地大,不知何處去尋。
他一時想及自己少年時,被查喜呵護的種種溫馨,又想到查喜煮那碗臘八粥的唇齒留香,再想及查喜死時之慘狀,只後悔當初應該不顧錢得樂的阻攔,早早下手。
玉摧紅心頭五味雜陳,由不得逆著內息利嘯一聲,聲動屋瓦時,積雪塊塊滑落。
玉摧紅嘯完狂吸一口新鮮空氣,心中才覺舒暢一些。
望江樓的主體磚木結構,外圍不設院牆,所以隔音效果不強,玉摧紅這一聲呼吼,惹得各房各廊冒出不少人頭來觀望,這些住客中男多女少,多是江湖客裝束。
“看個毛呀。”錢得樂叉腰對著四周嘶聲罵道,“再看再看,望江樓今天的酒水漲價三成。”
江湖人本來講究煩難之時置身事外,都知這掌櫃子錢得樂貪財,人又世儈異常,坐地起價乃是常態,但凡有漲價的時機,他絕不放過,如今見他賊眼亂翻,住客們趕忙走散。
這時,鐵無雙竟然與二位使刀的搭肩迴轉。
符路二人受女主子之託,半路砍殺這多事的鐵無雙,如今大家砍也砍過了,三人還打得意氣相投,既然快到飯時,符海塵和路一闖正好回來給女主交差。
符路二人在外面己經見過玉摧紅,此時無意寒喧,鐵無雙邀他二人喝酒,符路二人婉拒一句,並肩先進了內堂。
“老錢。你這望江樓被包場了嗎,怎麼裡面住的盡是一些海沙幫的幫眾?”鐵無雙早注意到住客們衣角上的暗記,忍不住問道。
“海沙幫這群憋孫不爭氣,明火執仗去追殺查琦楨,偏偏手段太臭,倒讓那小子死裡逃生,因此惹惱他姐夫。”錢得樂說到姐夫二字,意味深長的看了玉摧紅一眼。
玉摧紅乾脆將頭轉向一邊。
“於是,江寧知府秦子墨派出大批衙役,四處追緝這群憋孫。”錢得樂嘆道。
鐵無雙聽了暗自好笑。
“錢掌櫃子如果覺得生意差,可以抓一些海沙幫的小嘍羅送至烏衣巷,換取賞銀。”玉摧紅藉機調侃道。
“查家自詡名門望族,只可惜老錢始終與他們尿不到一壺。”錢得樂叱了一聲道,近期望江樓生意確實淡泊,偏偏錢掌櫃子性情倔,凡是查家要追殺的人,望江樓必全數收留。
“銀鉤釣坊歷年來搶了你望江樓不少生意,實在可恨,如今這出鬧劇好看得緊,老錢,你千萬千萬不要給查家行方便!”鐵無雙笑著附和道。
錢得樂斜瞥玉摧紅一眼,酸酸笑道,“那是當然,查家那嫁過人的閨女再漂亮,老錢也不會去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