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南來訊息言是非(一)

小說:表同作用 作者:平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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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丈八尺高的城牆寬也是兩丈餘,牆基尚沒有開建反而是通往各處關津的城門連名字都給取好了。

普定街攔腰隔斷,就準備建在炎帝宮側的西門通往威清衛,故而得名威清門。

北面的南京街上多是來自兩浙的商戶,常年在此地做著茶馬生意的外路商人們,如今隔著街北也被一座新起的城門阻斷,軒轅廟外的大道直直通往百里之外的6廣河,故而此門便得名6廣門了。

東面兩道城門,靠北的靈官閣旁的那道通往洪邊十二馬頭,是為洪邊門,最後便只剩下一處從化龍橋一路延伸而至的新東門。

王星平心道光看官中這城門的命名倒還真是簡單粗暴。

對於這樣治政的成績,城中官紳自是都極為看好,故而城門才剛剛搭起腳架便又收到了富戶們三千多兩的捐輸。眼見得這築城之舉是民心所向眾望所歸,樂得張鶴鳴與孫崇先心情也極好,連楊鶴這樣向來跟巡撫唱對臺的都鮮見的低調了起來,例行的奏疏中說起此事也只說‘或於邊事不無補益’,雖然依舊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可光聽口氣此事看來便是挑不出什麼錯處。

修築城牆,計劃徵調的的衛所軍卒是兩千人,本地的工匠另計四百,剩下的便是於的部和北城外各里甲的伕役,六百餘丈的城牆按照以往的慣例當在一百二十萬個工上下,以貴陽城如今動員的規模而言兩年的確稍微緊湊了些,但王星平覺得倒是沒有太大風險,而且向張鶴鳴說出兩年時間也有自己的一番緣故。

兩年的時間說慢不慢,說快也不快,卻恰恰是在王星平的孝期之中。

其實以王星平這些日子在府學中系統的學習來看,所謂八股取士也並不如想象中那般艱難。

以他以往的閱讀量,四書五經本不算什麼,加起來都不到五十萬字的內容不過一本不算太長的小說的文字而已,數百萬字的小說過去一年王星平多少都會看上幾部以解閒暇無聊。至於經書中的道理,後世的各種演繹和註釋比之明季又不知多出了繁幾,縱使沒有深研過也能說出不少。

科舉考試除了一般的經義之外,便是八股制藝,而制藝重破題,也就是正確解出題意。因為總是從四書五經中出題,句式翻來覆去難免重複,為了避免這樣的重複,便生出了截搭題目,將原本毫不相干的兩句放在一起作為讓答題者將之關聯。

這才是真正困難之處,馬士英曾對王星平說過,這一等題目往往怪難,即便是他這樣的底子去考也難免有失手的時候,好在這樣題目在江南那樣科考繁盛的地方頗多,還是因為文風鼎盛的緣故難免多有題目重複。這貴州的科試倒是截搭得極少,除去了這些運氣成份的干擾之外,尋常的科舉其實也不算是多麼可怕,貴陽的舉人幾乎就在幾家大族中產生,倒也不是跋扈,實在是文氣也就聚在這麼幾家身上。

這一回從重慶回來,王星平已是哪裡都不準備再去,只想著好生經營家中產業然後等著孝期一過便去參加科考好歹博個功名,見過了當官的好處,無論是有心仕途還是為了在這一世有個出頭,都需要有一紙官憑做個倚仗。本來也有人勸他守孝一年就可以勉強參考,貴州的資格稽核其實並沒想象中的嚴苛,民間也多有隻守一年便出孝的,但王星平自己倒覺得無所謂,反正年紀還小,何苦自己給自己增加壓力。

時間過得很快,雖然才過剛過了立冬沒幾日,但北城外的各處工地也已經動了起來,從周圍山上開採的石料6續運往了幾處規劃為城門的所在進行切削打磨了,雖是石城,這史料卻都要做成條磚樣式才好堆砌。

王星平雖名督工,但實際的事務還是收下人尤其是丁得水幾個在做,他平日要用心於學業白天能夠抽空的時間自然不多。

好在現在身邊已經逐漸聚起了一幫朋友,王忠德以及現在他貴陽衛中的叔叔王建中都對王星平格外親近,他又是張鶴鳴眼前紅人,別的官人如今都頗為巴結。貴陽府中唯一能不給他面子的恐怕就只有巡按楊鶴了。王忠德這回的功勞不小,至於為何會擅離職守跑到貴陽城來已經是枝節不會有人再過問。

顧叢新也高興,他冒著干係替王星平搞來了火器,結果得到了撫軍的賞識,雖然他於其中並無什麼功勞,更不會得到褒賞,但在張鶴鳴面前掛了名,以後的好處自然不會短少。

在外馬士英與楊文驄這樣的文士都能與自己相善,尤其馬士英是個老成的『性』子,如今又沒有科舉的壓力,乾脆就幫著王星平督造起貴陽外城的城牆了,每日在工地的時間比王星平要多了許多。楊文驄雖然踴躍,但總還是要應付科舉,也就只得三天打漁兩天曬網了。

福泰號經歷了變故,原本人心不安,但王星平先是出資安頓了顧鳳鳴一家,如今顧二櫃已被開革,但因為中風的緣故卻並未收入監中,他這樣去做正好收拾了人心。許和尚與楊順清這些昔日顧家的心腹也就都能安心下來做事,再不去作他想了。

趕在立冬之前,王星平又做主給尚在櫃上的積年夥計都漲了工錢,於是個個歡天喜地,原本心頭那點隱憂也就全都煙消雲散了,都在誇著東家宅心仁厚。

一時間在外在內的對手全都不見,王星平也有了一番修齊治平的模樣,讓其母蕭氏好不欣慰。

誠然,比起內城的福泰號,在尚未修好的外城包裹下的保利行鐵廠則更得王星平的看顧,王星平依舊是每日去書院讀書,櫃上的生意也益順遂起來。平日上學的餘暇除了偶有去築成工地上檢視便幾乎全都將時間耗在了鐵場。

如今保利行鐵廠專一為官中打造火器,匠人規模也逐漸擴大到七十多人,這樣算來只用到年底便能將孫昌祚的三百家丁全部武裝起來。明年的一年時間,也足以再武裝起兩千戰兵,這還沒有計算鐵場規模擴大的因素。按照王星平的本心,是準備過了年節後能得到廣東的匠師,那時再到本地招募工匠,好歹也能拉起三兩百人的規模,那樣也就不用專一生產火器。刀槍甲冑乃至民用的鐵針鐵鍋就都可以慢慢生產,而與民間的貿易也就能夠做起來了。

今日已是下元節,雖然不及上元與中元時熱鬧,但也不少人去城中宮觀燒香祈福。今日保利行中也在殺羊宰豬,慶祝官中的第一批一百五十支新式火槍交貨是一樁,王星平特意吩咐請了城中酒樓的師傅來犒勞工人,此外便是每年的下元,匠戶們都會歇工祭爐,尤其這鐵冶中規矩絲毫少不得。

正是因為歇工,故而王星平才能另做安排,當然犒賞是要到晚上的,豬樣都還要祭過了爐神和老君才得工人們享用,這一早除了尚有事情在忙不能分心的之外,其餘工人便全都整整齊齊的列著縱隊站在鐵廠前的空場之中,十人一隊站了六隊,丁得水自己站在最前指揮著眾人『操』演佇列行進。

這是按照王星平的法子平日刻意『操』練的,王星平曾對丁得水說,以後鐵廠工人越來越多,要好生管理便要做到令行禁止。丁得水依著王星平說的佇列之法在下工閒暇時便將工人們聚攏『操』練,這些日子覺得頗為好用,那年輕一輩的新手先前還頗不服氣,但經丁得水幾個一陣收拾倒也安心了。有時晚上得空,王星平還會親自住在鐵冶,吃過了夜飯便組織工人們讀書識字,久之這事情倒是被傳開了,先前因為安置顧鳳鳴的事情王星平的名聲本就長了不少,這次因為此事更是連張汝霖都讚歎不已,直說這是有教無類知行合一,由此保利行在同業中的聲名也是看漲,加上高出同業一截的待遇和官府那邊的看顧,丁得水私下已經知道附近幾家鐵冶的工人都準備年後轉投在保利的門下。

昨夜王星平便是在鐵廠過的夜,今日一早親自驗過了送來的犒勞後便與丁得水一道去了化龍橋,雖然此處以私窠子聞名,但卻有一處禹王宮。農曆的十月半下元節是水官大禹下界為民解厄的日子,王星平雖然不信鬼神,但入鄉隨俗,這邊又離王家產業稍遠,正好路上與丁得水商議些事情。

兩人一路步行,路程倒也不遠,左不過一里多地,看著街道兩旁的人戶早早在門口擺好了齋天的三『色』糰子和素餡包子,遠遠已經能夠看到化龍橋上,那橋下貫城河中的各家水『色』【注下元節各富戶在水中放的各『色』綵船用以祈福】也遙遙相望緩緩順流而去。

王星平看在眼前,對走在身邊的丁得水意味深長的道“這貴陽城終歸是小了些。”

丁得水應承著,“東主如今督造外城,等城牆圍好了總又大上一倍了。”

“比起江南的上縣還是太小了,出了城便都是蠻夷的地盤。”

江浙的許多縣鎮,城牆多有兩三千丈的,相比起來貴陽這個省治就算兩年之後外城完工,加起來也才一千五百丈不到的規模,始終是太小。

“可蠻夷們也怕東主。”王小六卻在旁『插』著嘴。

丁得水自然知道王星平的心思,但且不說與蠻夷結下的仇,只說這次他出面應酬又讓於的部低頭服軟幫著官府修造貴陽新城,這就是了得的手段了。如果此事是張鶴鳴或孫崇先直接出面有這樣的結果也不足為奇,但東主才多大年紀,可謂是智謀深遠了,況他對自己手下這幫弟兄的確是好,好些事情別人不知,王星平卻是與他商議過的。比如工人和櫃上夥計給予股份,到了明年年底不僅支領工錢還給分紅,另外有夥計的妻子家人願意來做事的也都接納,家在外地的另探親銀子和安家銀子,這些好處別的那些鐵冶哪家會有?過去在四川時不說聽過,想都恐怕不敢去想,但王星平就是這樣明明白白將想法與自己說了,而且正是要公開去做,所有這些事情最後都要成文對底下工人公開承諾,連丁得水這個得利的都覺得惶『惑』甚而還勸了王星平幾句,只是當王星平堅定的表示了他的決心後丁得水也就只剩下欽佩和感激了。

“你個殺才知道什麼,他們哪裡是怕我,只是暫且蟄伏爪牙而已,貴州的這層窗戶紙早晚還是會破。”

丁得水已經不同以往,他親自應用起王星平傳授的這套『操』練管理之法,自然知道其中的好處。眼下聽王星平說話心中也早有些想法,道“東主說的是,但真要有那麼一日,就憑如今『操』練的這些弟兄也足夠保得周全。”

想想這話終究是氣若,丁得水又小聲補了一句,“不瞞東家說,小人也是見過的,東家的這些法子,只消兩三年間,喒鐵廠的弟兄們拉出去也能在貴州橫著走了,恐怕不會比官軍稍差。”

他自然不是想說什麼造反,只是平日謹慎慣了,這話畢竟也有些犯忌諱。

礦工匠戶造反在大明太過常見,這些工匠爐戶往往互相守望,故而能夠一呼百應,做工之事馬虎不得,也養成了遵章守紀的好習慣。當年戚繼光編練新軍就專喜用礦工匠戶,也是這個道理。

王星平不料丁得水說話如此直白,倒免了自己旁敲側擊的點撥,他自然也不是想跟朝廷對抗,實在是有一支自己的隊伍才能睡得踏實,不管這隊伍規模如何始終是一支能夠掌控的人馬。

不覺間已經站在了禹王宮的門口,適逢節日,宮中似乎正建醮,外面則正有兩個小道官爬在宮門口的杆頭掛著晚上的燈籠,三盞燈籠倒是已經掛起了兩盞,只門外兩側的招子上寫著些文字王星平看得倒是仔細,那左邊的兩面寫的‘天地水府’、‘風調雨順’,右邊的則是‘國泰民安’、‘消災降福’,他見那字寫的極好,正揣摩著回家照著練習,卻冷不丁聽到西面傳來一聲召喚。

“東主……”一個聲音由遠及近,卻傳得極快,看時正是丁得水的侄子丁醫。

他手中捏著一個牛皮紙的封套,快近前時又大聲道“葉掌櫃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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