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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句寒暄客套後,彼此彷彿各懷心事似的,一時間俱不言語。

過雪摩挲著杯壁,唇形悄然翕闔數次,但吐出的氣息終究化為虛無,她知道上回因為陸庭珩親口說無意娶親,使得岑湘侑對她產生罅隙,如果她現在主動問及,只怕更會令岑湘侑誤會加劇。

過雪覺得現在的自己好比一條被架在火焰上的魚,被翻來覆去地烘烤,內心著實焦急。

“二姐……其實有件事,我想求你幫幫忙……”過雪正難以啟齒時,岑湘侑卻先開口了。

過雪心頭一緊:“四妹何必這樣說,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盡力而為。”

岑湘侑聞言,喉嚨跟灌進沙礫一般,帶著斷斷續續的艱澀:“是六公子他……他不太好……”

過雪明明臉色都變了,可還硬要裝成不知:“六公子他怎麼了?”

岑湘侑回憶道:“大概是半個月前,聽說六公子不知怎麼的,突然就咯了血,整個人便昏迷不醒,之後一直不見起色,如今、如今也不知道究竟怎樣了。”

聽到陸庭珩咯血,過雪腦子一白,險些要昏厥過去,手指緊緊扒住桌沿,努力壓抑住情緒:“好好的怎麼會咯血?有沒有問清到底是什麼原因?”

岑湘侑搖搖頭:“那會兒大哥跟二姐正在綵州,我只能自己四處打聽,可惜全無訊息,昨天好不容易盼到你們回來,我就單獨找大哥把六公子的事說出來了,但直至這會兒,大哥卻隻字未提,我知道大哥今天明明有出府的……二姐,我心裡擔心,真怕六公子會有什麼事。”她眼圈一紅,竟是泫然欲泣。

過雪連忙安慰:“四妹你別亂想,大哥與六公子是知己好友,出了這樣的事,肯定不會置之不理,他沒說,或許是還沒來得及打聽,又或許、或許是六公子已經好了,咱們不過白擔心一場……”話雖如此,她內心何嘗不是一團麻亂。

“如果真是咱們白擔心一場,那倒是好了……”岑湘侑到底沒忍住,用帕子拭著眼角的淚珠。

她對陸庭珩用情至斯,過雪看在眼裡,心底酸楚難言,想了想道:“那還有沒有其它法子,能探出點訊息?”

岑湘侑先是搖頭,後又抬首,目光定定地望著她:“聽說再過些天,就是青山伯府嫡長孫的滿月,屆時肯定會傳送請柬,這並非普通小宴,想來涵姐姐也會參加。”

過雪立即領悟她的意思,如果能遇見陸槿涵,得知陸庭珩的狀況就不難了。

但岑湘侑隨之憂心:“但只是不知道大哥這回,肯不肯帶女眷去。”

過雪沉默不語。

轉眼過去三四日,過雪佯作無意地朝管家打聽,果然如岑湘侑所說,青山伯府送來了宴會請柬,害得她心跳如擂鼓,當晚在東儀堂一起用膳時,直有些坐立不安,偶爾會偷覷岑倚風的表情,可惜捏心催汗到最後,岑倚風對於青山伯府宴邀的事隻字未提,叫她大感失望,心都涼了一半。

眼瞅著離宴會的日子越來越逼近,岑湘侑因上回有求於岑倚風,也不敢再張口求他,而錯過這次機會,還不知道再有哪回,過雪口頭上安慰她,實際私下更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況且打從綵州回來後,岑倚風一直沒再去過花箋居,過雪能單獨與他交談的時候少之又少。

這天過雪終於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試試,下午前去墨園,孰料岑倚風卻不在,管家說他出門一天了,過雪只好留了話。晚上用完膳餚,又洗漱更衣,過雪依舊沒有等到岑倚風回來,悶悶間生了倦意,伏在桌子上,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不知過去多久,房門被人推開,過雪因心有惦記,睡得不深,聽到響動忽然就驚醒了,一抬頭,來者正是岑倚風,他墨髮束冠,身上披著一件黑貂毛滾邊斗篷,似乎剛剛回府。

室內一燈如豆,搖曳在彼此中間,使得他的面容也明暗未定。

“我聽管家說,你有事找我。”他聲音淡得聽不出情緒。

過雪自然憋著一肚子的話,但此刻見著他,腦際間就浮現出彼此在綵州相處的種種情景,那時的他好似溫存柔情,而現在,又好似冷漠生疏,恍惚就覺得在綵州的日子,已經離得她好遠好遠。

她雙唇微啟微闔,良久無言,岑倚風不易察覺地嘆口氣:“怎麼一個人就這樣睡著了,小心再著了涼。”

過雪情不自禁喚道:“哥哥……”

她才是睡醒,嗓音不自覺透出幾分迷朦無力,暗夜裡聽來,更彷彿帶著濃濃的依戀一般。

岑倚風身形震下,卻如聽到什麼蛇腹毒語一樣,撇過臉:“你先歇著吧,有什麼話改日再說。”

他轉身欲走,出乎過雪的意料,然而想到陸庭珩,心一橫,竟是幾個快步,從後抱住他。

“哥哥……這麼晚了,還、還要回去嗎……”她有些生澀地吐字,就像抱著救命稻草,死也不撒手。

岑倚風一時間全身僵硬,良久才轉過身,過雪也不敢去睨他的神色,只是低著頭,輕輕偎進他懷裡,那胸懷依舊是想象中的溫暖,胸口正有些不穩的起伏,過雪又喃喃地喚了一聲:“哥哥……”

岑倚風沉重地閉下眼,渾身微微顫慄,似已無力自拔到了極處,兩條手臂緩慢伸起,舉在半空,終究、終究還是緊緊環住她的腰,按入懷裡,太深的力道,令過雪有一瞬近乎窒息。

“好……”他俯首嗅著她的髮香,正是魂牽夢繞的幽幽芳息,聲音略帶沙啞地答出三個字,“不走了。”

過雪暗自鬆口氣,實際並無欣喜,出賣身體的事,對她而言早已麻木,抬起一張晶瑩如蓮瓣的玉顏來:“那我去吩咐冬袖準備熱水,哥哥先把斗篷脫下來吧。”

岑倚風沒有動,只是看著她動作熟稔地替他解開襟前的絲絛。

過雪能察覺到他一瞬不瞬的目光,好似怕心事不小心洩露出來,始終俛首,也不敢與他迎視,稍後脫下那件貂皮斗篷,發現有什麼東西恰好從他的衣縫間滑落出來。

過雪還沒瞧清楚,已經被岑倚風拾起,因著光線暗,過雪也沒甚心思在意,眼尾餘光不過略略一掃,好像是一枚粉紅物件。

她把斗篷掛在衣架上,出去吩咐冬袖準備香湯,花箋居有單獨的浴池,沐浴更衣很是方便,待她回到屋裡,岑倚風正負手立在一個炭盆前,那紅彤彤的火焰,仿似比之前燒得更旺盛了。

火苗噼噼搖晃,映得他眉目冷峻,隱約又有幾分捉摸不透的詭譎之意。

莫名其妙的,過雪看到他這般面無表情的樣子,倒像在強壓著某種怒火一般,呆呆的竟不敢出聲。直至岑倚風側過頭來,她才道:“哥哥,熱水準備的差不多了。”

“嗯。”他頷首,舉步前往浴室。

半夜,煙升霧繞,幽香氤氳,床角懸掛的緋色流蘇漾動輕顫,似水漣漪,暖帳深處,摻雜著男子低沉的喘息聲以及女子陣陣嬌婉的呻-吟。

一場意亂情迷的歡愛後,過雪徹底洩了身子,彷彿一具被弄壞的布娃娃癱軟在他懷中,動也不能動,只能嬌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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