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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倚風狂熱的情-欲尚未完全褪去,過雪臉龐捱上他赤坦光滑的胸膛,仍覺如熱炭一樣燙人。

“今天怎麼這麼有精神?”以往被他攻城略地的索取後,她總會像個乖覺的孩子,倒在臂彎裡昏昏沉沉的睡去。

過雪揣著心事,哪裡睡得著,縱使此刻當真疲憊不堪,也要強撐著幾分精神,同時為了打聽有關陸庭珩的事,今夜她主動懇求岑倚風留下,就忍不住對自己生出一股深深的厭惡感。

她很親暱地把臉又往他懷中埋了埋:“沒什麼,不過整日在家閒來無事,光是養精神了。”

岑倚風沒反應。

過雪見狀,兩條白皙的手臂如藤蔓般勾上他的頸項:“哥哥最近很忙嗎,總也見不著你呢……”鼻尖在他的下頷處摩挲貼偎,簡直是撒嬌十足的小貓。

但岑倚風今晚卻彷彿格外疲倦一樣,反倒對她的態度有點漠然,答得模稜兩可:“還好吧。”

過雪眼瞅套不出話,暗自焦急:“哥哥以後能不能常來看我?”

“怎麼了?”岑倚風問。

過雪不敢接觸他的眼睛,低下頭:“沒有,只是覺得悶……”

岑倚風這才笑:“以前也沒聽你說悶過,怎麼從綵州回來一趟,倒跟轉了性子似的。”

過雪欲尋藉口,他卻想到什麼,講道:“你要是覺得悶,後天便是青山伯府嫡長孫的滿月,府裡特別舉辦了一場家宴,你要不要去?”

過雪正絞盡腦汁地想把話題繞到這個點上,這會兒聽他主動提及,如何能不高興,昏暗間使勁眨著眼睛,就像繁空點點閃爍的星子:“嗯,好啊……”雙手環緊,往他臂彎裡膩去,“我聽哥哥的……”

岑倚風卻被她勾得難受似的,把她往外輕輕推了推,爾後拂開她額前的一排發簾,烙下一吻:“不早了,睡吧。”

過雪整顆心也踏實下來,垂落眼簾,很快就睡著了。

臨近天亮的時候,岑倚風起身更衣,過雪也隨之驚醒,下意識地出聲喚道:“哥哥……”

岑倚風坐在床邊轉身,見過雪瞪著一雙大眼睛直愣愣的盯著他,模樣彷彿驚恐,又彷彿迷茫,怕被遺棄一樣,心頭不自覺變得柔軟,湊近跟前,吻著她的嫣唇,如同吻著初春嬌美的花瓣那般愛憐:“怎麼了,把你吵醒了。”

過雪發現他已經穿好衣袍,問道:“哥哥要走了?”

岑倚風笑她迷糊:“天都該亮了。”

過雪居然還當他們是在絳雪閣的時候,意識這才清醒些,他起身要走,忙開口:“哥哥,等一下。”

她下床趿了鞋,匆匆跑到鏤花紅木屜櫃前,拉開最上層的小屜,取出一枚五彩絲線縫製成的如意香囊,打著金黃色的穗子,觸及手上,只覺麝暖溫香。

“這是上回,我答應給哥哥繡的香囊。”她捧在手上,遞到岑倚風面前。

岑倚風一時間震愕,那表情好像早忘記有這麼一件事,抑或,以為她早已經忘記了。

他慢慢接過香囊,左右翻看,用手指不易察覺地摩挲過上面的一針一線,這是她第一次,親手給他縫製的東西。

“挺好的。”他勾起嘴角。

過雪深知岑倚風眼光挑剔,生怕被他挑出什麼大錯小錯,或者不合心意,如今一聽,委實鬆口氣。

岑倚風低頭,居然將香囊直接系在腰際上。

過雪對他此舉有些意外,隨即無暇的玉頰上洇開幾縷紅暈,微微有羞赧之意。

“還早呢,你再寐會兒。”岑倚風瞧她光著小腳穿鞋,不禁打橫抱起,把她輕輕放在床上,又仔細為她蓋好錦被,彷彿她是他心愛的孩子。

等岑倚風走後,過雪手捂心口,一直懸著的那塊巨石總算穩穩墜地。

後日,過雪一大早梳妝完畢,便隨岑倚風前往青山伯府作客,其實才出生不久的小孩子哪懂什麼慶宴應酬,不過是眾人為了他湊在一起熱鬧熱鬧罷了。

百花廳中央搭起戲臺子,中間以十六折繪墨山水屏風隔開,男女賓客各坐一方,此際臺上正唱到高-潮,敷著胭脂水粉的花旦朱唇輕啟,唱出一句:“我是龍生鳳養的金枝玉葉……”滿堂立即響起一片拍掌喝彩,一時人聲鼎沸,無不叫好,簡直跟炸開鍋似的。

賓客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戲臺上時,只有過雪東張西望,急出滿頭大汗,原來今日陸瑾涵抱恙在身,只有她的夫婿齊公子單獨出席,可謂滿盤心思落得一場空,糟糕至極。過雪只能趁大夥兒一門心聽戲時,以紈扇障面,目光斜斜透過屏風的縫隙,往男賓那廂瞄望,只盼能看到陸庭珩一星半點的影子。

岑倚風座位兩側的公子哥皆在鼓掌叫好,他卻身形微微往後仰去,倚著椅背,手搖一柄描金摺扇,眼波好似漫不經心朝屏風某個縫隙掃去,卻剛好是過雪所坐的位置——她眼神急切,又蘊憂含盼,不斷往男賓的方向望來望去,似乎在焦急地尋找著什麼人。

很快,岑倚風又面朝戲臺上,恍若未睹。

何人夢寐求2

日子如熬地過去半個多月,過雪見不著陸瑾涵,也打聽不出陸庭珩的任何訊息,只當對方十之八-九是出了事,整日心神不寧,半夜做夢醒轉的次數逐漸增多,她動輒夢到小時候,她拉著陸庭珩在綵州看花燈逛花街的情景,可畫面緊接一轉,又看到陸庭珩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任她怎樣呼喊也一動不動,她顫巍巍地伸手,觸及他的鼻尖,發覺早沒了呼吸。(guano)

過雪滿頭大汗地驚醒,從床上坐起身,像缺氧的魚兒,大口大口喘著氣。

“做噩夢了?”岑倚風的聲音忽從床畔低幽幽的傳來。

過雪冷不丁打個激靈,微側首,發現岑倚風居然就坐在床邊的繡墩上,安靜得跟個幽靈一樣 ,也不知道他是半夜何時來的,那張臉容藏在黑暗裡,難辨神色。

他到底來了多久?又看了她多久?過雪憶起之前的夢,她在夢裡不停喚著陸庭珩的名字,而現實自己有沒有胡亂囈語地喊出聲?想到岑倚風在場,不免有點毛骨悚然。

“哥、哥哥……”過雪熱汗未褪,又滲出一身冷汗來,口齒不清道,“哥哥怎麼……來了……”

岑倚風從袖中掏出一方絹帕,慢條斯理的替她拭掉滿頭的汗粒,柔聲細語地講:“沒事就想著過來了,是不是嚇著你了?”

過雪一陣心虛,趕緊搖頭:“沒、沒有……”

岑倚風扶著她躺下,細心地替她掖好周邊被角,隨即俯首,蜻蜓點水地吻下她雪白的額頭,又用唇愛纏地刷了刷她的唇瓣:“你睡吧。”最後離開房間。

過雪被他異樣的舉動搞糊塗了,這一晚自然沒再睡著。

天空飄起鵝毛飛雪,仔細瞧來,足有銅錢大小,貼在窗紙上,像是漂亮的剪紙小花,殘留開一點點洇化開的水暈溼痕,記得在絳雪閣的時候,那裡的雪也是連綿不斷,總帶著幾分柔美纏綿,而韶州的雪卻是又疾又密,時如瓊玉碎亂,時如羽絮紛淆,時而隨風共舞,時而崩塌驟降,天地之間盡是眼花繚亂的白,幾乎讓人有種錯覺,這場雪會永無止境地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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