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主持中饋?”霍天北笑了笑,“只是擔心你三兩天就煩了,到時主持中饋的就是李媽媽了。”言下之意,是她在前面做傀儡,後面有李媽媽代她打理諸多事宜。

“這麼看不起我?”顧雲箏不瞞,斜睨他一眼,“你先讓我坐上主母的位子,再說這話也不遲。不如就在太夫人壽辰之後吧?到時候你跟她們提。”

對上她視線,他目光微凝。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此時透著點兒狡黠,還有點兒挑釁的意味,便使得眼神分外靈動,神色分外生動。像是換了一個人。沒有多少時日,成親時她的樣子,已在他腦海逐漸模糊。

他笑意加深,“就依你,到時可不許喊累。”

顧雲箏聞言一喜,“不會,放心。”

“不怕我食言?”

“侯爺是馳騁沙場多年的人,平日必是言出必行,怎麼可能失信於我呢?”

他輕輕的笑,“聽這話,我怎麼覺得自己像是一把年紀了呢?”

顧雲箏也忍不住笑了,“我說的可是實話。”隨即意識到了一件事,“侯爺好像只擔心我不過是三天興頭,卻不懷疑我能主持中饋。”

霍天北沒來由的相信她不是說大話空話的人,“只要識字、會算賬,看賬冊、循舊例行事就非難事。至於人情來往,不是說了,你由著性子應對就是。”

既承認了她的說法,還讓她日後由著心性迎來送往,顧雲箏報以感激的笑,“記下了,到了那時候,我凡事多與李媽媽商量。”

“其實主持中饋也沒什麼意思,整日瑣事纏身罷了。”自心底,霍天北還是希望她清閒度日,與熠航親近起來,幫他好生照看。

顧雲箏笑應道:“等我膩了,就讓李媽媽代為打理。”

行至柳蔭下的石桌旁,霍天北止步落座,“讓丫鬟沏茶來。”

顧雲箏點頭應下,轉去找來一名小丫鬟,吩咐下去。

霍天北閒閒打量著她。她穿著一襲湖藍衫裙,上衫收腰、闊袖,裙子薄而多褶,行走時如春風拂過湖面,漾出層層漣漪。依然是高綰了利落別緻的髮髻,側臉線條柔美,鼻樑挺巧,說話時唇角含笑。

在她身後的花團錦簇,莫名顯得豔俗起來。

兩個人相對喝茶時,太夫人正在與二夫人說話,話題恰好是兩個人才提過的主持中饋的事。

太夫人笑著攜了二夫人的手,“回京一年多了,府裡的大事小情都由你打理,辛苦你了。”

二夫人不解,“娘怎麼忽然說起這樣的話來?主持中饋原就是我分內事。”

“分內事?”太夫人的笑容有點兒苦澀,“主持中饋是小四媳婦的分內事。”不論怎樣,她也不能改變自己是妾室扶正的事實。

“娘,”二夫人神色微變,“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太夫人道:“今日小四已命人修繕正房,估摸著過幾日就搬進去住了。再有,錦安昨日提起什麼算賬的事,聽小四媳婦話裡那意思……”

二夫人打斷了太夫人的話,“她的話您怎麼能信呢?多少年都是日日習武,嫁入侯府之後,也是每日早晚練習刀劍暗器、看什麼刀譜劍譜,哪裡有時間學習什麼心算。”

太夫人笑著搖頭,“你也不想想,顧太太是個鑽到錢眼兒裡的,她耳濡目染,怎麼會一無所知?按我看,原來不問世事,是因為什麼事打不開心結罷了。她每日悶在房裡看書,你怎知她看的都是刀譜劍譜?身懷絕技之人大多有慧根,看看小四就知道了。她會的,興許比你我還多。”

二夫人神色一黯,“那您這意思,是……是要讓她主持中饋?”

“這件事,與其等著小四說起,還是我們先提出來為好。”太夫人想到了老侯爺的兄弟,“連他的叔父一家都能下狠手鏟除,且將那父子幾個從族譜上除名,還有什麼是他做不出的?到底是個殺人如麻的名將,我們只能在表面上與他和和氣氣,真把他惹怒,他興許就不管不顧下了殺手。”

二夫人一想到那件事,就不由得脊背發涼,眼中盡是恐懼,訥訥地道:“說起來,二叔父子幾個到底是犯了什麼事?侯爺只說是觸犯軍法數罪併罰,即便是確有其事,他也不可能這般行事……”她一直懷疑,霍天北知道的事情遠比她想象中要多,一直擔心,霍天北有一天會對霍天賜下殺手……

太夫人眼中閃過一絲不安,隨即擺手打斷兒媳的話,“這些你就別管了,還是先說眼下的事。今晚你就提出來,讓小四媳婦主持中饋,把你手裡的事全接過去。”

“……”二夫人慾言又止,神色愈發黯然。



☆、胭脂誘(2)

“這些你就別管了,還是先說眼下的事。今晚你就提出來,讓小四媳婦主持中饋,把你手裡的事全接過去。”

“……”二夫人慾言又止,神色愈發黯然。

太夫人寬慰道:“你主持中饋,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以往還能說小四媳婦不諳世事,挑不起這一攤子事,可眼下她這情形,誰還能說她性情木訥?我們既然沒了這藉口,就理當讓她坐上一府主母的位子。再者,我們到京城已經一年多,該結交的人都交下了,那些人日後也不會因為她主持中饋就與我們生分起來。說到底,她到底能不能主持中饋,也不一定。”

二夫人不能否認這一席話,聽到末尾,眼前一亮,“這話怎麼說?”

“眼看著到我生辰了,你不妨就交給她操辦。”太夫人笑意深沉,“她如果當面回絕,或者接到手中破綻百出,都是好事,日後便是她與小四有心,也不好再提出讓她主持中饋。如果她把生辰宴席辦得圓圓滿滿,必然是得了小四幫襯,就說明小四是真的看重她,也非壞事,正是我樂見其成的。”

說來說去,這件事不論結果怎樣,對太夫人都沒一點壞處。而對太夫人沒壞處的事,對二爺也是好事。二夫人又細細品味著太夫人的話,腦筋轉動起來。

府裡那些管事,都是隨著她從西域來到京城的,哪一個都是對她忠心耿耿,要給顧雲箏使絆子,不過是她一句話的事。起先她還擔心太夫人決意要她讓位,此刻這一番話,其實是隱晦地告訴她,如果能讓顧雲箏破綻百出阻力重重,也是可以的。

就算顧雲箏天資聰穎,卻終究是沒有主持中饋的經驗,忽然要面對一大堆難纏的管事、一件件瑣碎繁雜的瑣事,不方寸大亂才怪。便是李媽媽幫襯著,也是按倒葫蘆起了瓢,沒法子順利籌備太夫人的生辰宴。

至於霍天北,別的她不太瞭解,卻是曉得他從骨子裡透著傲氣,連外院庶務都懶得介入,定然不屑插手內宅的事。就算是看重顧雲箏,不外乎是寬慰幾句,給她些銀兩去揮霍。

這樣看來,她讓賢的事,不過是平白讓人們看顧雲箏上演一出鬧劇而已。

思及此,二夫人不由心生戲謔,“到晚間提出此事的時候,四弟妹不要當即回絕才好。她若一口回絕,反倒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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