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兩個人的死(1 / 2)

人世間的事難能搞清楚

事實上,在那些致命的柴火到來之前,烏巢是有個一次拯救機會的。

拯救者是被袁紹拘禁在軍中的沮授。

沮授是個星相學愛好者。好多年以來,他就對天空中星星的排列組合感興趣。沮授堅信,這些貌似毫無規律的排列組合及其無意間產生的變化暗示著人世間的訊息。聰明的人兒經過觀察和研究可以知曉它們之間的內在聯絡。

而沮授已然是個聰明人了,因為他的研究已經登堂入室,盡窺其中之奧秘。這一回,沮授就有所得。他驚駭地發現,太白之星逆行,侵犯牛、鬥之分,在他看來,這是賊兵劫掠之害的表徵。

沮授想盡一切辦法面見袁紹,告訴他,天要下雨孃要嫁人,曹操要劫烏巢屯糧。當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派精兵猛將,在山路巡哨,以免為曹操所算。

但是沮授的建議卻引來袁紹的勃然大怒。因為袁紹認為,沮授出現在他面前就是個錯誤。就像世間有些人一出現就是錯一樣,沮授錯的不是他的建議,而是在一個錯誤的時間、錯誤的空間出現在一個不想見他的人面前。

這樣一來,沮授所提建議的價值就被剝奪了。袁紹惱怒的是沮授這樣一個待罪之人,為什麼會在他面前妖言惑眾。

所以,沮授被重新關押了。他的建議成了風過耳。烏巢,註定要走向萬劫不復的境地。

烏巢火光滿天之後,袁紹開始日理萬機了。

袁紹總是這樣,事後忙。的確,一個人事前忙還是事後忙是有分野的。分野的標誌是智商。當然,袁紹是永遠也不會承認他在智商方面有什麼問題,所以他也只能事後忙了。

袁紹手下的能人們則忙著辯論,一如之前經常發生的那些情形。張郃火急火燎地說,烏巢危在旦夕,我和高覽同往救之。郭圖卻老謀深算:不可以。這是下策。曹軍劫糧,曹操一定親往;這樣一來,曹操的營寨必然空虛,我們可發兵先擊曹操之寨;操得知訊息後,必然速還。我們再半道截擊。呵呵,這可是孫臏圍魏救趙之計之郭圖版啊。

郭圖說得搖頭晃腦,張郃卻嗤之以鼻。張郃說,哪裡!這哪是圍魏救趙啊,這是把你自己給裝進去了。曹操不差腦子,更不差兵。他的營寨會空虛嗎?錯!他就是走到天涯海角,營寨裡也不可能空虛。這個人,狡猾啊……

郭圖惱羞成怒:“曹操只顧劫糧,怎麼會留兵在寨呢!”他再三向袁紹請劫曹營,搞得袁紹一時間也沒了主意,只得“有容乃大”,兵分兩路:一路派張郃、高覽引軍五千,去官渡襲擊曹營;另一路令蔣奇領兵一萬,救烏巢。

曹操果然很狡猾。他在殺散烏巢守軍淳于瓊所部後,讓自己的部隊喬裝打扮成袁軍,等待蔣奇軍馬的到來。

結局是可以想見的。蔣奇死翹翹了。在張遼的刀下,他化作了一個糊塗鬼。當然,他的一萬人馬也隨之人間蒸發。

另一路,張郃、高覽的運氣也好不了多少。因為他們遇到了三個人。夏侯惇,曹仁,曹洪,以及他們身後數倍於己方的人馬。

張郃、高覽選擇了投誠。不錯,是投誠不是投降。在張郃、高覽看來,亂世沒有投降之說,每個人都是在賭,賭命運的一種可能性。在這個過程當中,任何的附著與剝離都是正常的,可以理解的。

曹操笑納了他們。因為曹操非常理解他們,就像理解自己曾經的某些所作所為一樣。

夏侯惇不理解。夏侯惇以為,人世間某些事情是不可以混淆的。投誠與投降那是兩途,必須要搞搞清楚。

曹操一笑,為夏侯惇的天真。唉,人世間的事怎麼能搞清楚呢?就像雨和雪,水和冰。要搞清楚它們為何變幻,很傻很天真。曹操這樣跟夏侯惇說:“吾以恩遇之,雖有異心,亦可變矣。”

毫無疑問,這是曹操一生中說的為數不多的一句包含人生哲理的話。很軟,很有力。

已然成為曹操手下將軍的張郃、高覽開始報恩了。

他們請求為先鋒,去攻打袁紹。為之出謀劃策的人則是許攸。這些曾經是袁紹手下的人才爭先恐後地為曹操所用,曹操開始享受有容乃大的樂趣。

袁紹大敗,只帶八百餘騎倉皇逃竄。他的身後,無數的人血流成河,成為這場戰爭的犧牲品。當然,成為這場戰爭犧牲品的還有金寶緞匹,圖書車仗。它們無言地目擊了一個成語的演繹過程。性格決定命運。

袁紹就是性格決定命運。可以說這個曾經在江湖上呼風喚雨的人兒不是敗在曹操手裡,也不是敗在那些曾經是他的手下的人手裡,而是敗在他自己的性格里。剛愎自用、首鼠兩端,終受其害。

曹操則繼續展示他的優良品格。最新的例子體現在一捆書信上。

這是一捆燃燒著慾望與隱私的書信,取自袁紹敗逃時遺留下的圖書中。信上的內容是許都及軍中諸人戰時與袁紹暗通曲款之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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