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樓上執勤的郡司馬王蒲顯然比孫茂久經戰陣,他立馬反應過來,“敵襲!”“快關城門!”
但是十部沉重的糧車擋在了城門處。城門一時半刻關不上。
趁著這個間隙,數十名身手矯健的銳士已經奮身殺入城中。
“調集軍隊,快!”王蒲拔劍大喊,“不要慌,穩住陣腳!他們只有幾百人!”
城中還有八千守軍!區區幾百人就算突入城門,進了城也是自投羅網!
但是,他身旁的一名小校卻臉色突變,指著城樓下道:“大人,你看!”
隨著他手指的方向,王蒲身子晃了晃差點沒站穩。
只見不遠處的原野上,黑壓壓的如潮水般的流民漫了過來。
雲越一劍戳破一個糧袋,黍米嘩啦啦地從破口處流出。
流民們見了糧食,頓時眼中放光,原來傳聞是真的!蕭大統領說,傍晚城門大開之時,就是進城搶糧之際!
數以千計的饑民蜂擁而入。頓時,守軍陣腳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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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方城後,北宮梁倉稟之充實讓蕭暥大開眼界。整整十個大倉,堆積如山的黍米,有些糧食竟因為儲存不當,都發黴了。這讓蕭暥再一次感受到自己和北宮達之間的實力差距。和財大氣粗的北宮氏相比,他依舊是一隻窮禿毛的狐狸。
除了糧食,方城的庫房裡還儲存著肉乾,皮料,棉服,帳篷等軍需物資。蕭暥把糧食和皮棉、帳篷等物資分給流民。這些飢寒交迫的貧苦百姓們千恩萬謝。
這時,謝映之找到蕭暥,道:“小宇,此處乃幽州腹地,也就是說,我們奪下方城的訊息不出五日就會傳到涿鹿,北宮達必然派大將率軍來追剿。”
“涿鹿距此有八百里地,北宮達大軍趕來圍剿也至少在五日之後。”蕭暥道,“先前長途跋涉,將士和百姓都很疲憊,我想修整兩日,再離開這裡?”
“不,明日就走。”謝映之不容置喙道,“此處離涿鹿固然有八百里地,但是這裡附近的昌遼、侯城等地都有北宮氏的駐軍。幾處相加也有數千人之眾。”
蕭暥立即明白了,一旦收到方城被流民攻破的訊息,他們會當即率軍來援。而自己只有八百銳士,眾寡懸殊。而且,他屬下銳士善戰,但百姓怎麼辦?
蕭暥當機立斷道:“好,那明日就走。”
謝映之點頭,“我帶百姓西去涼州,讓曹仲璞(曹璋的字)接應。你則立即率軍南下,與魏將軍會師。”
“還有一個問題。”蕭暥道:“將士們都是青壯,尚能跋涉,但映之你帶的那些百姓多有老弱婦孺,腳程不快,恐怕不出幾日就會被追上。”
謝映之蹙眉,這確實是個問題。
“不如這樣,由我率軍引開追兵。”
謝映之心中一震,立即道:“小宇,這太危險了。”
——一旦讓北宮達知道蕭暥只帶了八百人深入幽州腹地,恐怕會傾其兵力圍剿捉拿。
蕭暥毫不在意地眨眨眼,“我就帶他們遛遛。不會被抓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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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城,館驛
“什麼?太卜令?(國有大事時主卜問的官職)”墨辭一口酒差點噴出來,“他怎麼不派我當太僕令?”
“你要去趕車,也可以。”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老奴參見陛下。”曾賢趕緊躬身下拜。
墨辭只是敷衍地揖了揖。
魏瑄不以為意,他讓閒雜人退下,對墨辭道:“師兄想做什麼官?”
墨辭大言不慚:“官嘛,越大越好!”
“欽天監管天,還不夠大?”魏瑄笑道。
墨辭罕見地一噎。
魏瑄的笑容微斂了些:“是玄首讓墨師兄來的罷?”
“阿季,映之他是好意。”
“玄首對朕還是不放心啊!”魏瑄淡淡嘆了聲,然後看向墨辭。
帝王心深似海,墨辭在這意味深長的目光中隱隱看到了刀光劍影。
眼前的君王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阿季了。
他立即明白過來,便取出了占卜之物置於案上,“既如此,我就當這太卜令罷,陛下想問什麼?家事國事還是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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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魏瑄一笑,拂衣坐下,“朕想問皇叔和蕭將軍此番北伐的運勢。既是國事,亦是家事,更是心事,師兄可知?”
墨辭心領神會,他淨手焚香,再搖卦開卜。這一看之下,墨辭神色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