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銅帖子五

周元繼續問道:“李世茂回別墅之前,只有你一個人在別墅?”

關春說,“我名義上是李世茂別墅的傭人,但實際上這別墅就是給我住的,沒其他人。”

讓人把關春送出警察局時,已經深夜12點了。

此時萬家燈火皆寂靜,繁華的夜生活讓春假和冷風給吹散了。沈睿的車給撞壞了,一時半會也修不好,他厚著臉皮賴在周元駕駛座裡,見周元走出來,笑著說:“我載你回去。”

“這是我車。”周元無奈地嘆了口氣:“而且我們不順路。”

沈睿耍起賴來,臉皮比城牆還要厚實。他嬉皮笑臉地啟動車子,見周元還一臉疲憊茫然地站著車外,按動喇叭催他上車後,“冒昧地提個要求,去你家休息一晚,我現在從局裡回去也接近一個小時,休息時間也沒多少。你那邊距離這裡比較近,我還有一些問題想要問你。”

“我拒絕,現在是下班時間,我有權利拒絕回答和工作上有關的問題。”周元靠在車座上閉著眼在休息,淡淡道:“包括拒絕你去我家。”

沈睿低頭輕笑起來,有些人平時工作有多嚴肅,臉皮厚起來就有多無敵。他不理會周元的拒絕,打了個哈欠啟動車子,朝流芳寺的方向開去。他說:“關春的嫌疑洗脫了?”

“兇手不是她,如果楊法醫的屍檢沒問題,脖子上的兩條重疊勒痕可以表明這不是一場自殺,而是他殺。淺的那一條勒痕偏向下,兇手極有可能是從身後用一種偏細的繩子伏擊,同時由於兇手身高比李世茂矮一點,所以痕跡有些偏下和上吊的那條痕跡有點上下偏合。”

周元太累了,脖子上的傷口也消磨他的精力,似是有氣無力地說道:“暫時可知,兇手大概身高一米七這樣,體型有點壯的男人。對了,你讓他們去查下那張黃紙上的字是不是李世茂的筆跡,雖知道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的指紋在,但還是做個模樣查一檢視……”

話說到最後,只剩下濃重的鼻音。沈睿等了會還沒聽到有下文,扭頭過去看到周元已經睡了。疲憊下的他就這樣毫無警惕地將自己暴露在他人面前,沈睿嘆了口氣,將車停在路邊,從後座把他落下來的外套取上來輕輕蓋在他身上,才重新啟動車子。

沒心裡設防的周元,沈睿覺得又是另一種有趣。車子在流芳寺外停下來後,將他從睡眼朦朧中叫醒,起床氣有點大的周元直接把寺廟的鑰匙甩給他,話也懶得說就半眯著眼睛跟著他往寺廟裡走去。

開啟廟門,前院和後院都亮著照明的白熾燈,一隻矮子狗聽到開門聲屁顛屁顛地衝出來撲到沈睿的腳邊要撒嬌,搖晃著尾巴抬頭一看,發現撒嬌物件錯誤,朝他齜牙咧嘴倒抽氣幾聲,見自己的主人原來在後面,又裝模作樣撲過去,周元眼疾腳快得閃了一下。

實在太累,聲音有些沙啞,他對沈睿說:“記得幫我廟門關上,你房間在我旁邊。”

矮子狗蘋果尾隨著周元回房間,聽到開門聲和鎖門聲有條不紊地在這安靜的寺廟裡響起,沈睿擰起眉頭,趕緊把寺廟大門給關上,去敲周元的房門:“我還有問題要問你。”

此刻周元已經脫掉上衣準備進浴室洗澡,擰起眉頭重新走到門外,開啟門板著長臉說道:“有事情明天說,趁著我還沒打算把你趕出寺廟。”

話音落下,門“哐當”一聲重新關上。

沈睿挑挑眉,剛那突如其來的一見,叫他有些愣住。周元身子看著有些柔弱,沒想到只是穿衣顯瘦,脫衣都是肌肉,他吹了個口哨,忽然想起周元在審問室裡和關春的話。

他說自己女朋友……沈睿又心癢難耐,好奇心爆棚,調皮地朝周元房間喊道:“周元,你什麼時候有女朋友的?”

夜深深,周元房間裡傳來水淅瀝瀝的滴答聲,以及蘋果抗議沈睿這外來客擾民的吠聲。

李世茂的死終究是紙包不住火,這年頭媒體和間諜獲取訊息的途徑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無所不用,無所不在。天網之下,都是拿著長炮在生活中根據多年嗅覺覓食的媒體人。

人活不易,娛樂從不過時。

魏茸剛把李世茂的兒子和女兒給接上,正走秘密通道出機場,沒想到機場外早就被記者們給布了個天羅地網,魏茸心裡暗叫不好,連忙對李世茂兒女說道:“待會記者問什麼你們都不要回答,我們警方會處理的。”

李世茂的女兒年紀比較大,看資料有二十六歲,已經在李世茂公司裡作為總監工作兩年有餘,個性顯然也比較穩重,聽到魏茸的話,點頭道:“那就麻煩魏警官你了。”

在三名警官的包圍護送下,魏茸從機場安保哪裡借來了一把雨傘,撐開雨傘檔在李家那雙兒女面前,疾步朝著停放在機場外的車走去。

可媒體人如馬蜂窩一樣窮追不捨,長槍短炮舉著,嘴巴也絲毫不放鬆,扯著嗓子就開問:“李小姐,李世茂先生被發現上吊在家裡,請問是什麼原因?身體有疾病,還是精神問題?”

“李小姐,平時李世茂先生有什麼異常舉動,你能說一下嗎?”

“聽說不是自殺,而是被人殺死的,而且還是在和情婦住的房子裡死亡,是情殺嗎?”

……

記者們嘴如炮彈,連環放出,有的沒的都像個煙霧彈隨便丟擲來,似乎覺得言論自由就不需要為自己的話負法律責任一樣,魏茸面有難色,如果這事情放在她身上肯定得暴走挨個追著那群肆無忌憚的傢伙揍。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李家大小姐李芳,李芳繃著臉,良好的修為讓她忍住。

可魏茸不知道,她應該擔心的不是李芳,而是李世茂的才上高二兒子李聰。他性格有些暴躁,一路上聽一個問題臉就拉長一分,終於在魏茸覺得快要逃到安全港時,李聰一把扯開雨傘,跳起來破口大罵:“我靠,你們再說一次,我就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我草……”

那髒話如泉水源源不絕從他口中噴薄而出,霎時間魏茸愣了下,反應過來立刻要去拉準備上去和記者打起來的李聰,“弟弟,你冷靜下,別聽他們說話……”

可魏茸的話還未說完,就讓李聰甩了一個耳光,什麼妓女,讓人強姦的字眼都冒出來了。記者如獲大料,閃光燈亮成閃電。魏茸從未這樣被人打過,氣又蹭蹭往上冒,如果不是同事拉著她,李芳拉著自己弟弟,機場真會成鬧劇。

沈睿坐在局裡刑偵科的辦公室看著電視上直播的一則新聞,拉長著臉問許笑歌:“剛剛我沒看錯吧,那個臭小子揍了魏茸一個耳光子?”

本來對什麼事情都只是緊張加緊繃的許笑歌,此刻臉也皺了起來,眼睛定格在螢幕上魏茸一臉懵逼的表情上,一臉冰霜地說:“老大,魏茸姐確實捱打了。”

“騰”的一聲,沈睿站起來,寒著張臉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進去之前,整個辦公室的同僚都聽到他的囑咐,他說:“待會他們到局裡後,那個小鬼你們單獨讓他待一個審問室,我沒進去,任何人都不能進去,讓他等著。許笑歌,你進來。”

沈睿低頭看著許笑歌搜尋到與關春有關的資料,和傳聞一樣,是李世茂的前妻冉攸的外戚,不算很親近。據說當時關春剛離婚不久,走投無路去找冉攸關照,但關春什麼都不會做,只好安排她在家裡當傭人。

這工作一干就十二年,五年前找過一個條件還算小康的離異男人,都要談婚論嫁了,但不知什麼原因關春竟然拋棄他,巧合的是,那段時間李世茂也正式和妻子冉攸離婚。

也就從那開始,關春的衣著打扮開始起了變化,本來就是窮苦人家的她,花錢開始有點大手大腳,估計就是從那時開始和李世茂走一塊兒了。

“關春的家人呢?”沈睿問道。

和沈睿面對面坐著的許笑歌搖頭說道:“關春的爸媽在她挺小的時候就去了從小跟著爺爺奶奶生活,關春上一段婚姻就維持了一年,生了個孩子,貌似忍受不了窮,孩子也不要就離婚了。離婚後就出省來到青州市投靠外戚冉攸。”

沈睿點點頭準備讓許笑歌出去,轉念又想起一件事情,問道,“對了,監控的事情你打電話再去催一下,要是他們還在磨蹭,你問他們,是不是要我去他們公司走一趟,到處查一查才願意給,去忙吧。”

隔音效果極好的門板和窗戶讓沈睿的辦公室重新歸於寧靜,他靠在椅背上,閉目思考。門聲再次輕輕地叩響,他睜開眼睛說道:“進來。”

是許笑歌。他探頭進來說道:“老大,他們正派人把母帶給送過來了。”通知已經說了出去,許笑歌沒立刻離開,猶豫下有些緊張地說道:“老大,上頭的劉局長他們也來了,張局讓你去會議室準備開會。”

原本閉著眼睛的沈睿猛地睜開雙眼,眼睛裡黑如深淵,猜不透他的情緒。他站起來把掛在椅背的外套給穿上,從鼻子裡擠出“嗯”,朝門外走去。

周元正從茶水間端著一杯咖啡出來,剛走進辦公室就看到沈睿板著張臉站著他桌位上,眼神有些迷離,似是在思考事情而放空了自己大腦。他走過去用腳踢了踢他,見他激靈一下看向自己,順勢在自己位置上坐下,問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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