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56節(1 / 2)

為今之計,也只得如此了。紫鵑不懂事的時候,倒也替姑娘盤算過以後。那時候姑娘還借住在榮國府,家裡早有傳言,說林姑老爺和老太太約好了,將來要讓姑娘嫁給寶玉的。當時她也不太懂,只覺得知根知底的,寶玉又不是那些會欺負妻小的公子哥兒,又有老太太做主,這姻緣也好。只是後來林姑老爺把姑娘託付給了六老爺,姑娘身上又有她父親分給她的家產,自己這輩子的吃穿用度是不愁了,皇上又憐姑老爺的清正廉潔,賜下族姬封號來,便就是她是失父失母的孤女,配寶玉也綽綽有餘了。當時宋氏也替姑娘相看了幾家,紫鵑旁眼看著,也覺得太太替姑娘選的公子哥兒,似乎比寶玉要好的,別的不說,寶玉屋裡的幾個丫頭,明面上一團和氣,暗地裡說什麼的都有,就不是多好相與的。及至後來劉遇放了話,陛下賜了婚,她就把從前那些想法深深埋在心裡,誰也不敢說了。只是沒想到,她沒想,竟還有人在想著。

寶玉從來就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他會想些風花雪月、兒女情長的事兒其實也不算稀罕。況當年賈母也有意撮合,把最疼愛的兩個孫輩都養在自己屋裡,兩小兒女朝夕相處著,寶玉又是個多情的人,有想法也是難免的事。但是姑娘呢?她怎麼想?

紫鵑想到這裡,輾轉反側,再也睡不著了,便起身給茶壺裡添了水,又去看黛玉。這一看倒是嚇了一跳,只見黛玉倚在床頭,眼睛撲閃撲閃的,竟是也沒睡。

“姑娘怎麼還沒睡?也不開燈。”紫鵑說罷點了盞小燈,又倒了杯水過來。黛玉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便輕輕地推開杯子:“我也不渴,只是睡不著,起來想想事兒。”

今兒這事衝擊的確是大,紫鵑也想過是不是不告訴姑娘為好。只是若是她瞞著,回頭要是出了什麼事,姑娘措手不及的,反而要惹禍上身。只是如今見黛玉為此傷神,她又後悔了。陛下賜婚後,姑娘就是太子的人了,寶玉也成了親,這種小時候的愛慕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有什麼好讓姑娘知道的呢?

黛玉輕嘆了一聲:“我聽說了好幾年的金玉良緣,如今他們終於修成正果了。”

紫鵑忙道:“是,寶二爺和寶二奶奶,郎才女貌,般配得緊。”

黛玉笑著問她:“你這麼緊張做什麼?”其實也只是白問,她怎麼會不知道紫鵑在怕什麼?若是她也同寶玉一樣,有那些心思,那對整個林家都是滅起來,寶玉也不過是兒時的兄長,一起玩過鬧過,她十幾歲

時林海沒了,便來到了叔叔家,此後同寶玉相處得也少了,難得見一次,他還冒犯到了韻婉。林家是書香門第,和賈家治家之道頗有不合,兩家來往少了,要說她對寶玉還有什麼想法,那也只有茜雪來的時候生的氣了。她如今睡不著,但要說她在想什麼,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

皇上已經下了旨,再過兩年,她便得嫁給太子,到那深宮裡去。其實仔細想來,這兩年她見到劉遇的次數比寶玉要多多了,同是表兄弟,這位表兄同她遠了好幾層,身份地位也不同,但每次來時,卻也算得上和煦溫柔的。他同寶玉這樣彷彿被養在深閨裡的公子哥兒全然不一樣,是個頂頂意氣風發、張揚自在的人物,他也有資格那麼站在高處看人。稱雄除惡、匡正社稷,用二哥的話說,他是棟樑,是能撐起這個王朝的人。

他是龍。

黛玉悄悄地攥緊被子,到如今她也不知劉遇執著於自己的緣故,但她恍然覺得,自己似乎從前見過這位尊貴無匹的殿下。

遠在他們榮國府初遇之前。

第152章 第152章

不管紫鵑和雪雁願不願意, 她二人總算是在下首扶了新人。寶玉見了她們,如見了黛玉一般歡喜, 同新娘子拜了天地,又拜了賈母、賈政夫婦, 行禮畢, 送入洞房。賈母等見他今日居然好好地成了大禮, 不覺歡喜, 只道沖喜果然有用。待到揭蓋頭時,寶玉只覺得眼花,問道:“怎麼鶯兒在這兒?”

賈母、王夫人等卻是早有準備, 在新房內照應的,寶玉不敢造次, 遂問襲人:“我是在做夢嗎?”襲人道:“你今天大好的日子, 說什麼混話呢?二奶奶在那兒坐著呢,還不快去。”寶玉又問:“你說的二奶奶是誰?”襲人答道:“還能是誰?自然是寶姑娘。”寶玉登時急了, 問道:“不是林姑娘麼, 為什麼是寶姑娘?我今兒還見到了紫鵑、雪雁,怎麼一轉頭, 就成了鶯兒?”王夫人聽見了,過來道:“又病糊塗了,快別這麼說, 仔細你寶姐姐生氣。”

寶玉確也怕唐突了寶釵,然而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明明說好了娶林妹妹, 怎麼一回頭就成了寶姐姐,他再欲問個明白,卻突然覺得頭痛欲裂,昏厥了過去。王夫人等忙命把他扶到床上,點上安魂香,又一迭聲地讓請大夫,兵荒馬亂地折騰了一整晚,寶玉卻還昏迷不醒,好在大夫也經驗豐富,施了針,吩咐了人徹夜看守,雖離不得人,性命是無憂的。王夫人才喘了一口氣,又來安慰寶釵。

可憐寶釵新婚之夜,丈夫口口聲聲喚著另一個人的名字,還犯了病,她一身錦衣華服,卻沒沾到半分嫁衣的喜氣,見王夫人來問她,還得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吞,佯作從容,反過來勸王夫人:“太太放心,我和襲人看著二爺,到了鐘點給他喂藥,定不會有事的。老太太、太太忙了一天了,早些去歇息吧。”

王夫人深感她體貼懂事,握著她的手道:“好孩子,好在如今做我家媳婦的是你,若換了別人,我還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寶釵心裡卻明白王夫人也就是打量著她這樣的性子才敢娶她過門,換了別家女兒,家裡還不早鬧騰開來了?只是事已至此,多言無益。王夫人同賈母自然也不會真的讓寶釵新婚之夜便勞累看護寶玉,各自留了體貼的丫頭婆子在屋裡才走。

寶玉渾渾噩噩的,只覺自己在做夢,卻至一處,雕欄畫棟,仙霧繚繞,卻是他從前在東府上時曾夢到過的太虛幻境,舊日看到的警幻仙姑此時仍立在此處,見了他,只疑惑不解:“未至你魂歸之日,怎麼就來了?”寶玉見了故人,心裡亦歡喜:“我尋人至此,還望仙姑指路。”警幻仙姑因問:“你尋何人?”寶玉道:“姑蘇林黛玉。”

警幻仙姑道:“原來你找她,她本確實是這個時候魂歸於此,然因緣際會,神瑛侍者取靈河甘露灌溉絳珠仙草時,靈河裡的龍將醒未醒,眼淚亦融入水中,澆灌了絳珠仙草。絳珠仙草本應以一世眼淚還神瑛侍者甘露之惠,然靈河之龍亦下凡歷劫,庇佑蒼生,生改了絳珠仙草的命格。統共說來,神瑛侍者的澆灌之恩,絳珠仙草尚未報完,若是你一意求她報恩,倒是也可。”

寶玉聽得懵懵懂懂的,只是順著她的話問道:“若是一意要絳珠仙草報恩,她當如何?”

警幻仙姑笑道:“魂歸離恨天罷了!”

寶玉渾身一抖,終於明瞭警幻仙姑之意,原來他、林妹妹、太子殿下,竟是有這樣的前因後果,若是他執意要讓林妹妹同自己糾纏不清,最後竟會害了她的性命麼?他一面不解,一面又思及金釧兒、晴雯,不由地傷心欲絕——這兩個花一樣的女孩兒,雖非自己害死,但若非同自己親暱,又怎會落得一命嗚呼的下場?他平素自詡關愛女孩兒們,但真的事情發生的時候,卻全無照拂她們的本事,只敢訥訥聽訓,連為她們求情都不敢。倘黛玉真因自己的緣故早逝,卻又是他的罪過了。

警幻仙姑問

道:“如何?你可想清楚了,可要絳珠仙草還你的恩情?”

寶玉忙道:“她陪我一場,已然夠了。往後的日子,還是以她安平為好。”

警幻仙姑嘆道:“到底是你。”又道,“既如此,你還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回去?此間乃是太虛幻境,非凡人久留之地,你家中若還有牽掛,且速速歸去,否則,為時晚矣。”說罷便揮手趕他。寶玉見仙姑著惱,趕忙跑開,只是哪裡還找得到來時的路?忽的聽人喚他,睜開眼時,卻是賈母、王夫人、寶釵、襲人等圍繞著哭叫,屋裡一片喜氣的紅色,燈火輝煌的,原來不過是大夢一場。他心裡清爽,再回憶起那夢時,縱使萬般無奈,也只得放下了。

寶釵等見他一連數日,湯藥不進,連人也認不清了,嚇得魂飛魄散,誰知他一夢醒來,大夫進來診脈,奇道:“這回脈氣沉靜,神安鬱散,明日再進調理的藥,或可大好。”眾人才放下心來,又怕寶玉神志安定,又要再提黛玉之事,誰知他竟問也不問,寶釵試探著提了一嘴,他亦道:“如今已是分了兩處了,她自有她的富貴,從此遠離了吧。”眾人喜不自勝,只道他真的懂事了。唯有寶玉自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卻是真從此不再提林妹妹了。

薛姨媽在回門之日見到寶玉時,他還一副人事不知的痴傻模樣,用一頂小轎抬了來薛家,連她也不認得了,當時後悔不迭,回門之禮也只得草草了事。如今進來安慰寶釵,卻見寶玉恢復了清明,總算安下心來。賈母等見到她時,亦露出羞赧之色,都道:“委屈了姨太太和寶丫頭,如今寶玉清醒了,等身子再養養好,讓他去給姨太太磕頭賠罪。”薛姨媽忙道:“都是一家子人,說這話可是生分了,我攏共就兩個兒女,寶丫頭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又想起薛蟠來,不免傷心。

賈母問道:“薛大爺還是沒訊息麼?”

薛姨媽道:“正是呢,蝌兒傳了信回來,說縣太爺雖鬆了口,但上頭卻還有知府大人壓著,說如今陛下命忠順王嚴查各地冤案錯案,若是被打的那戶人家不服,要再往上告,連縣太爺都沒有活路,故而不許蝌兒進去探望,說怕我們串供。”

賈母便道:“鳳丫頭怎麼不見?讓璉兒去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夫人也奇道:“是了,前幾日她還在為寶玉延醫問藥,忙得不可開交,怎麼這兩天卻沒了人影了?莫不是前幾天累著了?她身子本來就不好,該好好調養才是。”

賈母知她有心找個藉口,把家務事交給寶釵打理,心裡頗不願意,然而寶釵過門這一個多月,確實辛苦,又深受委屈,如今當著薛姨媽的面,她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命人去尋鳳姐。鴛鴦道:“昨兒個平兒就來說過了,二奶奶身子抱恙,恐怕這兩天不能來老太太、太太這兒服侍了。因著寶玉用藥,老太太、太太要常去探望,她怕把病氣過給寶玉,自己在院子裡養著也就是了。”

賈母忙問:“鳳丫頭怎麼又病了?請過大夫沒有?”

鴛鴦道:“平兒沒說,我估摸著,恐怕還是那兩年的舊疾,不好開口的。”

眾人皆知鳳姐當年有“血崩”之症,這病確實不好對他人言說,只能自己養著,故而一嘆,賈母打發人去了趟鳳姐的院子,說是讓缺什麼藥只管開口,莫要耽誤了。幾個人又說了會子話,賈母留薛姨媽用了晚膳,才各自散去。

那鳳姐這幾日確實關在院中,卻不是因為病了,而是旺兒媳婦來說,旺兒失蹤了。

一日兩日的,猶可說他是去哪兒玩了,這都十天半個月了,還不回來,只能是出了

事了。若是別的下人,死了活的,鳳姐也懶得管,但旺兒是她心腹中的心腹,這麼多年這麼多事都是他們兩口子幫著做的,否則她也不必在賈璉開口阻止過的情況下,還硬把彩霞說給他們不成器的兒子了。她放出去的錢,利息收得高,風險也大,這麼多年來,都是因賈府有權有勢,別人不敢訛他們的才收得回來,如今王子騰、賈貴妃相繼離世,下頭的那些地頭蛇也知道他家不行了,不像從前那麼怕他們,錢收得越來越難了。此刻鳳姐也不免擔心,旺兒莫不是出了什麼意外,他死不死她也不甚在意,只是還有不少錢在外頭,要是收不回來,家裡賬上那麼一大筆錢可怎麼填補?她不得不早做打算,一面讓賈璉派人四處去搜尋,一面自己又想方設法的,東挪西湊,想法子填上一些。事已至此,賈璉也顧不得責備她四處放利了,況他自己這兩年也花了不少,只能夫妻一起想法子。他派人出去,先讓旺兒媳婦帶著,把放在外頭的錢能收的收回來,再努力找尋旺兒,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們夫妻這幾日盡忙這事了,又要瞞著家裡其他人,困難異常。但是幾番搜尋下來,卻是遍尋不著,有經驗的小廝問,會不會是被官府的人抓著了。鳳姐先是想問:“誰敢抓我們家的人?”又想起家裡如今的景況不如從前,一時也有些猶豫。

若是旺兒真被官府抓了過去,他們放利的事可就瞞不過了。二人在家裡忍不住互相抱怨,頻繁爭吵,待到氣頭上,賈璉連“休妻”的話都說出口了。鳳姐哪裡是能忍讓的脾氣?摔碗砸盆,鬧了好幾次。

第153章 第153章

賈璉夫婦雖多方運作, 但其他小廝畢竟不像旺兒一直經手,門路精通, 本錢只收回了三成不到,旺兒媳婦因擔心她家爺們, 辦事也不盡心。他二人無法, 又多派了些人手, 去尋旺兒, 好容易有了點眉目,說是某一日他沒收到李莊的利錢,遂同李莊的村長兒子李四一起出去吃酒, 正商議著怎麼叫他們還錢的時候,有兩個衙役過來, 問“你們誰是來旺”, 因在李四面前,旺兒不願墮了自家面子, 遂同他們爭吵起來, 衙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他二人都拘了, 李四昨兒個才剛放出來,旺兒卻還在裡面。

鳳姐急道:“他招出什麼來沒有?”

賈璉喝了口水道:“他招不招的也無濟於事了,那李四貪生怕死, 把幫著旺兒跑腿放利的事兒全都說了,還畫了押。我本來想把他綁了發落,但他又不是我們家的人, 且他爹大小是個村長,回頭找不到兒子,再告去官府,事情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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