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原本不是善類，但這胖婦人似乎也不像是好人吶。
我微微一笑，淡淡地說道：“留守的崗位自然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勝任。必須要有獨立處理事務的能力，且要恪盡職守，忠心耿耿的人才行。否則所有同事都已經出動的情況下，如果有突發事件，若是一個靠不住的人，豈非要出亂子？”
李老夫人激動啊，感激啊，眼眶中都要閃爍著淚花了。
這領導是真護犢子，給面子，幫著撐腰啊。
李老夫人似乎也感覺自己可以挺直了腰板子。
對於我這解釋，胖婦人倒是也一時半會不知道怎麼反駁了。照這個說法，似乎也有幾分道理。可她就是看不慣李老夫人平時那個嘚瑟的樣子，今天好不容易抓住了機會，好好殺殺她的威風，怎麼能就此罷手呢？
真是心有不甘。只不過，既然人家領導也明著表示重視的意思，那還能怎麼說呢？
於是乎，胖婦人還是不服氣地嘀咕道：“相比之下，我還是覺得我那遠房親戚在陰曹司的職位更好，更風光。”一張胖嘴嘟起，肥胖的小臂交叉在前，像極了《九品芝麻官》裡那個詞窮的烈火奶奶。
“好什麼好。”李老夫人風頭上來了，頓時也理直氣壯起來，說道：“什麼時候在外面跑的居然比坐辦公室的更好了。那都是苦差事。你要說苦差事，我看那放哨站崗的陰曹司鬼差更像保安了。”
風向變了。周圍的姐妹們紛紛點著頭，表示贊同。
一個婦人說道：“說的有道理啊。俗話說小鬼難纏。可小鬼能管什麼，也就管管我們這些老百姓啊。可我們平日裡，始終呆在這坊內，也不能出外隨意走動，那小鬼差的站崗和放哨也只能僅僅是站崗放哨了。管的人也沒有，自然也沒有油水。數來數去，似乎在外面大街上晃盪的人裡面，也就他們級別最低吧？”
“就是！”李老夫人連聲附和道。
胖婦人有點下不來臺了，現在變成了孤軍奮戰的狀態。何況，剛才踩得有點狠了，要握手言和自然也不可能呢，何況她也丟不起這個人。
正在胖婦人耳邊充斥著對立的意見，不知道如何是好之時，胖婦人忽然眼睛一亮，衝出了人群。
只見她正拽著一箇中年人的胳膊，用盡了力氣，似乎想要把他給拽過來。
這個中年人普普通通，面相也是那種老老實實的模樣，正臉有怒意地抗拒著，“阿姨，你這是幹嘛呢？我這回來拿點東西，我可還要去上差呢。最近可忙的很，我好不容易請了一小會的假，你可別耽誤我了。要是被領導批評了，你可影響我進步啊。”
胖婦人不依不饒，依舊拖拽著他，邊使勁邊說道：“耽誤不了，讓你見見人。就一會。”
中年人明顯力氣比胖婦人大，但不知道是性格使然，還是出於尊敬，即便臉有不配合不情願的表情，可還是由著胖婦人拖拽著。
難道這是那個胖婦人的救星？
我還真納悶著胖婦人為什麼如此這般表現的時候，這中年人已經被胖婦人拖到了跟前。
胖婦人似乎被打了一針強心劑，大聲說道：“我真是命好，說什麼來什麼。看，這就是我說的那遠房親戚，他可是正兒八經的陰曹司鬼差。來來來，讓他來說說，陰曹司到底好不好。”
此時，眾人這才恍然大悟，當然看著中年人的表情，也為他此時的遭遇有點同情。平白無故的，就被別人當槍使了。
胖婦人真是急火攻心了。這哪個衙門好不好，原本就是中老年婦女閒聊時的無心話語，當是消遣娛樂的方式。大家都知道，小團體內聊天吹牛，當不得真。敢於評頭論足，也只在小範圍之內。
他們難道還真有膽子對衙門的好壞作出比較嗎？別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
若這中年後輩真是陰曹司的，你讓人家怎麼說？是承認自己不如別人，還是讓別人去貶低別的衙門，更何況那怎麼說也是一個都司的領導。
你這不是害別人嗎？這胖女人以後可要少和她一起玩，秘密也不能告訴她，否則什麼時候惹到自己頭上還真難說呢。
原本中年人還是一頭霧水，可當胖婦人如此這般說話，且當他看到我在場的時候，直接明白了過來，一把甩開了胖婦人的糾纏，明顯生氣地說道：“阿姨，你這是幹什麼？陰曹司好不好也不是我能評論的呀。你到底想幹什麼？”
胖婦人重新用自己的胖手，鐵箍一般重新抓住了中年人的小臂，說道：“沒讓你評論好不好啊。你光說說你的工作到底待遇好不好嘛。我平時對你也不錯吧，以前或者的時候，是不是能幫襯的就幫襯，雖說是遠親，可你那近親有我好嗎？今天這個忙，你必須幫，何況都是自己人，說說不要緊。”
胖婦人不依不饒的樣子。
中年人看看胖婦人，看看周圍人，又看了看我，似乎在推測我們究竟在聊什麼樣的話題。
忽然大聲說道：“有什麼好說的。陰曹司是不錯，可我那職位可憐的很。不是巡邏，就是放哨看城門。苦逼的很。”
對於中年人自我詆譭式的回答，胖婦人顯然很不滿意，一遍僅僅抓著中年人的小臂，一邊急切地問道：“你以前不是說你的職位多風光，多舒服嗎？自由自在的，其實沒沒人管。天最大，你第二的。雖說上面也有不少領導，可在外放哨，不也是自己做主，沒人干涉，管得著你嗎？”
中年人似乎也被逼得生氣了，大吼了一聲：“和你們比是不錯啊，可和其他比，他是不信啊。辛辛苦苦這麼多年，我不還是一個巡邏放哨的最低階的小巴喇子嗎？”中年男人忽然又看向了我，繼續對著胖婦人吼道：“胖阿姨，我的好胖嬸，你是要和誰比呢？今天我可告訴你了，你和誰比，也不要和宣教司比，那真的沒得比！”
此話一出，大家呆立當場。連我都大吃一驚。怎麼說著說著還能這麼巧真的扯到和宣教司比較的問題上呢？
眾人還轉不過彎來，中年人早已走到我面前，恭敬地說道：“見過馬都司。”
“你認識我？”我真沒想到，這麼一個普通的陰曹司鬼差居然還能認識我這個冷門衙門的都司。要說靈湖的名聲雖然已經很大了，但畢竟還在城外。作為城內的陰曹司鬼差，應該還不至於這麼快就知道我的威名吧？
中年鬼差微笑著說道：“您是都司，自然不會記得那些個小事。我之前和老葛搭過檔。有一次，您去城門口找他，我正好在旁邊，所以就見過您一次。”
哦，好像是有那麼一次。不過我只記得這件事，並不記得邊上還有這麼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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