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主人不必憂心,秦鍾死不了。”
風月寶鑑語聲輕輕,而語氣中明顯帶著些傲驕。
賈璉瞧在炕上都挺了的秦鍾,覺得應該把鏡子拿出來,將秦鍾慘白沒活氣的臉懟在鏡子上:
“咱倆是不是在‘死沒死’這個問題上的定義不太一樣?”
“主人要罵鏡奴、卻又於心不忍的樣子,很叫鏡奴感動。”鏡子的聲音很暖心。
“你TNND誤會了。
我不是不忍心罵你,我是覺得罵你沒用。你現在比興兒還二皮臉。”
鏡子一聲長嘆:
“主人有所不知,鏡奴的修為,都在‘風月’二字之上,這世間所有風月情種,都歸我管轄。便是閻王判官小鬼,也得給我這風月主人一點薄面才是。”
賈璉恍然:
“那……發情的公豬歸你管不?你能救他們於屠宰場?”
“還是主人呢,說出這種話簡直有辱斯文!”
“斯文是誰?我辱她啥了?
佛祖說眾生平等。
莊子也說‘以道觀之,物無貴賤’。
《西升經》有云‘道非獨我,萬物皆有之’。
《太平經》曰‘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同體’。
如何你就覺得世上只有人才是風月情種,公豬的風月就有辱斯文?”
鏡子被賈璉懟得啞口無言,少頃,方慨然嘆道:
“主人就是主人。每每看似嬉笑,其中必有大智慧,鏡奴徹底歎服也。”
賈璉也點頭慨嘆:
“很正常。
人之初,性本賤。不挨懟,不習慣。”
鏡子正嘻嘻笑著,忽道:
“喲,他們當真來了。”
“誰?”
“陰司都判官帶著小鬼索命來了。”
賈璉急道:
“那你還閒著?趕緊按我吩咐去安排。”
鏡子聽賈璉說完,笑道:
“主人這一番菩薩心腸,難怪這幾十輩子的福氣都落在主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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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鍾一時又急又氣,魂魄離身。
卻見自己身體僵硬地躺在光板炕上,只剩得一口悠悠餘氣在胸,智慧兒抱著自己嚎啕大哭,寶玉也大哭幾聲,便被李貴勸著登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