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大多數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
當然,也有“見了棺材也不掉淚”的,和“沒見棺材就掉淚”的,但很少。
畢竟普通人多,狠人和神經病少。
事兒出在別人身上,那當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可當事情砸到了自己頭上,那就是割誰的肉誰疼了。
方才還是攻守同盟,生死同心,真到了性命攸關、或是需要真金白銀往外掏的時候,那就是個“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的情形嘍。
畢竟連“生同衾,死同穴”的夫妻,還“大難臨頭各自飛”呢,何況是這一群烏合之眾?
你死,幹我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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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大人不敢扛事。
鹽商們不肯割肉。
賈璉也不肯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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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桓情急之下,已經和鹽商翻了臉,直接咬著牙威脅:若不肯補繳稅銀,便要扣住後面的“鹽引”,切斷一眾鹽商的財路。
鹽商們見事情敗露,上頭不肯認賬,明白鹽政老爺甄桓自身難保,丟官罷職、抄家滅門都近在眼前,如何還有權力卡得住以後的“鹽引”?自然說什麼也不肯再交一遍稅銀,白白損失自家的財產。
更何況,還有個打頭的江春笙在前面擋雷呢。那可是與太上皇也“有交情”的人,有靠山,自然是不怕的。
於是,這三十多個鹽商,一齊朝甄桓大聲吵吵,有辯理的,有說情的,有哀求的,反正就是不肯再補稅銀。
直把方才還派頭十足的兩淮鹽政甄桓甄大人,逼得又拍桌子又跳腳,打躬作揖帶發飆,無所不用其極。
奈何此時在一眾鹽商眼裡,他已經是一個“將死之人”,沒了權力加持,一張嘴如何說得過那三十八張嘴?
任憑甄桓如何威逼利誘、軟磨硬泡、死說活勸、痛哭流涕……到最後,已經快求爺爺告奶奶了,可還是無濟於事。
逼不得已的甄桓,只能抹著一腦門子的熱汗,哭喪著臉來求賈璉:
“賈大人,璉二爺,看在咱們賈、甄兩家祖上都是老親的份上,幫幫忙吧,我已經是山窮水盡了。
就是我這裡被逼得一根繩子吊死了,也壓不出銀子來啊。”
賈璉冷著臉,不語。
甄桓只得又抹著一腦門子的冷汗,哭喪著臉,轉而向林如海打躬作揖:
“林大人,咱們同僚一場,又是親戚的親戚,好歹發個善心,給我留一條活路罷。”
林如海心軟,便朝賈璉幫甄桓說句好話:
“要不……你就幫一下?”
賈璉搖搖手。
甄桓的心一個跟頭就扎進了谷底。
卻聽賈璉不疾不徐地說:
“姑丈開口,甥兒就幫一把。
只是須略等等,人馬上就到,不如咱們先喝杯茶。”
話音未落,從大殿中走出兩個嬌俏可愛的小丫頭,一個拎著茶壺,一個捧著茶盤,俏生生立在賈璉身邊奉茶,正是晴雯和茱萸,卻不見阿禾。
一杯茶才吃罷,只見興兒低著頭跑進來,跪到賈璉跟前道:
“二爺,財兒和發兒回來了。”
“得了,等的人到了。叫他們進來。”
財兒走在前面,身後緊跟著一個十三、四歲、張皇失措的男孩子,學生打扮,劃破的臉上沾著汙跡,額頭上還有個帶血的青紫大包。
發兒走在後面,手裡還推搡著一個人。
眾人一見,不由又是一陣心驚。
被一個小廝推推搡搡的,正是甄桓甄大老爺的親侄兒,風流公子甄璉,他懷裡還抱著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衣衫不整。
財兒先跪倒回話:
“回璉二爺,這就是墨香的弟弟祁漢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