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這種能力的人,總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楊廣,我對他大部分的低評價,便來自於,他沒有這種面對挫折的能力,否則僅僅是殘暴,可亡不了國。”
洛蘇的話讓洛玄夜和洛玄鏡皆是悚然一驚。
洛蘇靠在柔軟的墊子中,沒有說話,似乎陷入了沉睡中,車上一下子安靜下來,沉靜的可怕,氣氛凝重。
……
大業八年末,沉寂了幾個月的楊廣,在朝堂上向著帝國中樞的官吏出了戰爭前奏。
大業九年正月初二,楊廣的徵兵政令向著天下一百九十多個郡縣出。
聖旨詔令中,楊廣再次恢復了大業七年的意氣。
他向著天下的臣民出戰爭宣言——“天子受四海之圖,六合之尊。
接受天下的朝拜,於內使諸夏列邦臣服,於外使四夷進貢,這是天子遵從上蒼之令所應該擁有的浩瀚。
聖人如何說呢?
天下有大道時,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如今天下有道,遼東國,不能品察上天的旨意,不由天子授予征伐的權力,不曾進入天子的統治。
甘願作為蠻夷停留在四夷中,傲慢的對待天朝上國,這是不尊上天的表現。
朕立志,縱然拔起群山,填平大海,也要平定遼東國。
這是天下的大事,這是萬古的大業,混元為一,六合八荒,惟有天子獨尊。
朕調集天下的子民,使群臣、諸吏、萬民,皆能共享天下萬古大業之輝,爾其欽哉。”
洛陽宮中。
皎潔的明月落在殿前,遙遙的,有清冷的月光潵進殿中,伴著風,月光照出的樹影在搖曳,宛如緊勒著纖腰的美人。
殿中的宮女靜靜跪在兩側。
楊廣不在皇位上,他望著自己手中的聖旨,那一字字一句句,都不是宰相所制,而是他自己寫下。
文字華美,明明是寒冷的詔令,卻有文賦的美感。
他手中提著劍,四周是明明耀耀的裝飾,瑞獸上鑲嵌著黃金和珠玉,一根根廊柱上,無數菩薩佛祖面帶慈悲的望著他,彷彿在可憐他一般。
燭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眼中噙著淚水,他在宮殿中,舞著劍。
他在高歌,在飲酒,在作詩,他渾身散著陰鬱,一劍劍,那些陰鬱漸漸散去。
“肅肅秋風起,悠悠行萬里。
萬里何所行,橫漠築長城。”
他忍不住回想起自己攻敗西燕國時,所寫下的這詩,那時是何等的意氣風。
“千乘万旗動,飲馬長城窟。
秋昏塞外雲,霧暗關山月。
緣巖驛馬上,乘空烽火。
借問長城侯,單于入朝謁。
濁氣靜天山,晨光照高闕。”
他頌唱著,蕭皇后在為他應和,樂師在奏著絃樂,以及咚咚作響激昂的鼓聲,楊廣將手中酒壺徑直拋下,出鐺鐺的聲音,他搖搖晃晃的來到蕭皇后身邊,直接向懷中依偎,半醒半醉問道:“皇后,你說朕此番能不能大勝,攻敗遼東國?”
蕭皇后輕撫楊廣面頰,強笑道:“陛下萬歲萬安,定能一戰功成,遼東撮爾小邦,定敗無疑。”
楊廣聞言哈哈大笑,“說得好。
此番朕由諸軍大將各自節制,定能一戰而下,遼東不足為懼,朕會在遼東城寫下此生最好的詩篇,用遼東人的頭顱鑄就最好的冠冕。
朕……”
他睡著了,睡在溫香軟玉中。
天下人卻睡不著。
這天下官民間,有一條宛如天塹的鴻溝,昏君在禍亂天下時,百姓自然是極其慘的,但官吏則不一定。
正如那大運河以及各項土木的修建,死的大多是百姓,官吏不過是監管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