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102節(1 / 2)

織女說話已經是收著勁兒了,阿四此時此刻已經不止是發紅,即將向著黑紅轉變了。而三人中王訶家中課業最重,出門最少,所以最白。往日王訶是最愛說話的,偏生今天掉了人生最後一顆乳牙,牙床隱隱作痛,所以不說話。兩項加持,顯得王訶最不近人。

公主一詞尋常百姓聽著就像是故事中仙女,必然是好看又高貴的,而高貴就不會親人。世俗的人,眼光還停在老時候,大約是認不出阿四的。

這背後的人,大機率也不是什麼常見阿四的角色。明明謝大學士和阿四都有意避開人,卻還是專門冒頭的人才,真不知道是被下套了,還是真心實意的愚蠢。

這種討好,阿四實在難歡心,她又不是真缺這點棉花和財帛。

阿四手臂一伸,搭在王訶肩上,笑道:“連我們倆都能認錯,真稀奇了。回頭查出人來,一定得好好計較。”

“計較什麼?”王訶嘴唇小心張開一線,甕聲甕氣地問。

阿四道:“看看是哪個扣門的,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我們去向謝大學士告狀,讓他滾回吏部銓選考核永遠過不去的時期。”

這是多可怕的好主意啊,立刻得到王訶的贊同。

六品及以下的官員一任四年,滿四年就得進入守選期,這是個沒有關係和運氣或者驚人才華就可能熬一輩子的可怕時期。而主動挑出守選的吏部科目選每年最多錄取三四人,對於數以千計的守選期官吏來說,這是一個比科舉更難出頭的考核。

在女子科舉更佔優勢的現在,吏部的守選期簡直是無權無勢無才的尋常男進士的噩夢。

姚蕤問:“要是他是五品以上呢?”那就不歸吏部管轄了。

阿四笑道:“遲早會是的嘛。”

第171章

棉花必須給足水才能生出足夠的棉, 水的用量是個極大的學問。阿四跟在織女身後逛完了臨近的村莊,能入眼的棉花寥寥無幾,大多數棉花地裡棉球稀稀拉拉, 存在家中的棉花也參差不齊。

只有一家大戶種的最好, 棉花雪白,大朵大朵映照在枝頭。阿四親自和農戶聊過, 才知道那家的地和種子都不是農人自己的, 而是主家發下來的。她們主家姓楊, 家主生得一雙回春妙手, 地陶公之法,經手的田地水旱無懼, 吉凶有資。

棉花的種植方式都是楊姓家主親自試驗過, 再總結下來下發農民, 因此這家農戶種的最好多是託福楊家主。

這大概就是天選種地人吧。

阿四摸著細絨的棉花感慨道:“人皆有天賦,或許這楊娘子的天賦正應驗在此處。”

農人面露驕傲:“這可不是麼,如果農事也有科考, 我們主家定是文曲星下凡了。”

阿四笑應:“事實如此,若是增產之法能惠及天下,聖人給楊娘子封侯也不為過。”

“這一點, 主家也不是沒做過。”農人言語間有些遺憾,“主家也幫臨近的農戶看過田, 除了主家自己伺候的田地,其它的田地也得什麼地種什麼種子,千百種方法也鬥不過天時地利。”

“這已經是很好了。”阿四讚歎,“遵循天理, 自然能得天利,不說加倍增產, 便是一兩成也是極好的。楊娘子有陶公之法,不吝教人,已經是大德之家了。”

農人很樂意見到有人誇讚楊家主,越說越來勁兒:“是啊,主家無論親朋好友鄰里遠親一概幫襯,附近州縣凡是上門求教的,從沒有被拒絕的。”

回想去年,這家也是最早來阿四這兒買棉籽回去自己試著種的人。當時以為對方是普通的商戶,後來老裴相順手查過,來和阿四說了一嘴,阿四才知道還有這麼一個人。

農莊管事是說過附近的楊家有一個依靠經營田地產業起家的能人,只是阿四一直沒有放在心上,也就機會見面。阿四自信布莊的技術先人一步,何必向外求助。現在看來,楊娘子名不虛行。

阿四誠懇道:“要是有機會,一定要上門拜訪的。”

農人說:“最近是不行的,主家嫌手裡的棉籽品相不夠好,培育又耗費時間、趕不來及,所以往益州去尋棉了。”

有諺語稱:揚一益二,是說天下繁華之所,揚州第一而益州次之。姬晏平身上有個益州刺史的虛職,她也是在益州推廣棉花,益州富庶,願意嘗試種棉的人也多,各方面的進展確實要比阿四手下的布莊農莊好得多。布莊常年耗費的棉花,本來就是益州運送來的,比起農莊產出,好得不止一星半點兒。

再這樣下去,或許益州有朝一日能超過揚州,勇佔第一富。

阿四略帶遺憾地和農人告別,留下定金來日取棉。回農莊路上,她說起揚州與益州:“為何是這兩處最富庶?難道鼎都不是最富裕的所在嗎?”照理說,天子腳下,該有著最便利的條件才對。

織女笑容淺淡:“論起富貴,當然是鼎都最貴。單單論富,則是揚州,那兒富商巨賈雲集,最是熱鬧。而鼎都要顧及安全,各樣規矩嚴明,宵禁嚴格,庶民也難以在城中長久逗留。”

百官不得出入東西市,胡商無需賦稅,百姓的住所又遠離東西市,早出晚歸也只敢停留片刻,生怕趕不上在宵禁前歸家。鼎都的東西齊全、稀有、昂貴,卻難以讓百姓生活安樂。

鼎都有天子在,有堆堆疊疊的王公貴族,庶民不多且不富,也就稱不上富庶了。

阿四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接下來幾天,棉花陸陸續續地拉入農莊,農人熟能生巧,織出的棉布愈發精美。阿四日日坐在簡陋的木棚下和大小商販商討價格,從抹不開臉的好聲好氣,到怒目而視、嘶聲力竭。

實打實的交際最磨礪人,短短數日,阿四脫胎換骨。最實用的一招是:一掌劈開桌案嚇人一跳,這時候商人往往比較好說話,然後迅速定下價格。

桌案壞的速度太快,木匠已經懶得好好修了,隨手把斷開的木腿隨便接上,讓人抬回去接受下一次劈砍。

對此阿四毫無悔改之心,振振有詞:“實用就是好辦法,我這個價格分明是極公道的。那些商人難道會因為我一張桌子而放棄利益嗎?當然不會。我只是給她們一個改口的契機罷了。”

這是阿四待在農莊的最後一年,她必須得玩夠本才行。

老裴相依舊早出晚歸,對阿四的各種決定不置一詞,只是靜靜旁觀。後來老裴相看出阿四瘋玩的心思,上課的時間日益削減,近乎放任的態度。

今年農莊的收入比去年高很多,剩下的利潤足夠農莊上下過一個油水十足的冬天。

阿四趕在秋天的尾巴,在農莊裡大擺宴席,有魚、肉、蛋、菘菜湯,主食是湯麵。阿四在太極宮吃的每一頓都比這要好,但她今天吃的很滿足。不少農人大著膽子向阿四敬酒,阿四舉杯回敬。

廊下的聚餐從夕陽持續到黑夜,老裴相才催促三小個回去歇息。

這時候的酒,阿四喝著感覺與果汁差不多,沒有半點宿醉的痛苦。第二天意外起個大早,阿四開啟門正對上老裴相晨練回來,四目相對,阿四率先笑道:“裴先生與我一起用膳吧。”

食不言,飯後阿四裝作不經意間問:“裴先生是不是要離開了?”

老裴相挑眉:“不是我要離開,是我們都該走了。能在小小農莊上耗費這麼多精力,已經是聖上和謝大學士能夠容忍的極限了。”

“我不是說農莊的事,只是感覺,裴先生要到很遠的地方去。”阿四站在院子裡極目遠眺,清晨剛剛生氣的太陽並不刺眼,浮雲折了半圓的黃日。

老裴相似有疑惑:“我已經到了致仕的年紀,回老家享清福,難道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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