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108節(1 / 2)

宋侍郎當真在算了一算:“四娘說的很是,如今的侍郎裡頭,大多都是女人了。”宋侍郎笑完,向阿四友情提供方法。官名的更改是很方便的,無需往各部奔波,直接向甘露殿見皇帝,改去名稱就是了。

阿四認真道謝:“這樣簡單啊,那我等會兒就去問問阿孃。這事陳公可不要忘記了。”臨走前不忘提醒陳宣。

阿四全然無視面色難看的陳宣,如來時一樣風風火火地又竄出禮部衙署向甘露殿去。冬嫿送出門一個老臣,順帶領阿四進門見陛下。

在甘露殿等候皇帝傳召的妾臣則眼睜睜看著阿□□一般飛奔進門,有才華能登上天子堂已是好命,但終究比不過投胎的好運道。

阿四跟著冬嫿進門,好奇地回望剛才出去的陌生女人:“那是誰?”

冬嫿含蓄一笑:“四娘前些日子裡處理的改姓案裡的滑州司馬吳薇,近日調回鼎都了,據說攜帶家小,已然是三世同堂的人了。”

“那挺好的。”阿四把案子丟出手就沒有繼續關注,都快忘記吳薇改姓案了。現在看來吳薇肯定勝訴了……不,是孩子終於迴歸了她的懷抱。

皇帝坐在御案後,只著輕便常服,正在翻閱禮部上送的部分禮制。看見阿四跟著冬嫿進門,皇帝隨手放下書,笑問:“阿四怎麼來了?”

阿四快步坐到皇帝身邊,不等宮人送上坐墊,直接盤腿坐在地上,幫著磨墨的同時說起自己的打算:“我剛才去了一趟禮部,裡面可真熱鬧,彷彿各省部都有人在裡面。”

“夫禮,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皇帝溫聲誦讀文段罷,然後笑看阿四。

此句是《左傳》中游吉所說,意思是禮是天的道理、地的規則、百姓行為的規範。阿四雖然不信,但在謝大學士的殷切叮嚀下背誦過全文,底氣十足地對答:“禮,上下之紀,天地之經緯也,民之所以生也,是以先王尚之。故人之能自曲直以赴禮者,謂之成人。”

禮是上下尊卑的綱紀,天地執行的道理,百姓憑藉‘禮’生存於世間,因此先王尊崇禮。而成人就是,人生來不同的天性經過各種方式達成“禮”的狀態。

禮制的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了。

阿四無論讀多少遍,都無法打心底地認同,但在謝大學士無數的習字課業下,達成了倒背如流的狀態。

這或許就是她的“成人”吧。

“大善。讀書不算白讀。”皇帝偶爾會收到妾臣彈劾女兒的奏疏,弘文館的學士們也有不太正面的評語,事實上阿四雖然總喊著要逃學、要放假,但該做的事情一件也沒落下過。

以阿四天性之平和,放進大周前前後後上百個皇子裡,也是少見的了。阿□□評比起她的行為來說,實在是有些灰暗了。

阿四的目光留駐在皇帝滿當當的御案上,皇帝的奏疏比弘文館院裡的竹子長得還快,常常見人砍,不見竹子少。

皇帝注意到女兒的視線,攤開一頁給她看:“怎麼了?有什麼想知道的事?”

“也沒有吧……”阿四思考一會兒,說,“有一點想問睦州的事,乍聽見有女人起義稱帝怪稀罕的。”

“人人都說造反,怎麼就你反而與我說是‘起義’?”皇帝短促地輕笑一聲,挑出一卷交給阿四,“你自己看看吧,前因後果都在這了,有七八分準確吧。”

從前讀歷史總站在民眾的角度,還沒完全習慣目前封建帝王家的立場,阿四尷尬一笑,埋頭看書卷。

阿四早知部分前情,但看見睦州受災,當地官府毫無作為甚至加收重稅時,仍舊是怒不可遏。幾乎拍案而起:“貪婪至此,聞所未聞。若非孽畜具亡於戰火,也該午門問斬。”

第181章

滿滿當當近千言, 大半述說民生之艱,寥寥數句提到叛軍晉城後,無傷平民, 大肆掠取當地富戶大族財帛。

阿四讀完, 不自覺抬頭望皇帝:“阿孃,這樣的事, 應該很多吧?”多到巡查的御史, 也到小心描述, 以免傷及其他人的程度。

皇帝習以為常地回答女兒時不時冒出來的古怪問題:“或許吧。一百個人之中也未必能有一個克己的聖人, 官吏也是如此。科舉日益興盛,也只是篩選才學, 而品德素來經不起考驗。”

農莊區區百人, 都有不少損人利己之徒, 更何況大週上下數萬官吏。但是面對天災下的餓殍遍野的慘狀,官吏貪婪不知收斂,豪強搶佔掠奪……冷酷至此, 不堪為人。

阿四不乏失望:“只是這樣的人,太糟糕了,糟糕的有點不像是人了。”丟開書卷, 坐直繼續磨墨。

皇帝鬆鬆手腕,側身觀看女兒磨墨, 輕笑道:“不像是人還能像什麼?百獸之中,大約再沒有比人還狠心的。”

大約是最近太過忙碌,皇帝許久沒能與女兒安靜地聊聊天,皇帝驚訝地發現阿四似乎長高許多。彷彿只是一個轉身, 從前趴在膝頭的小兒,立刻就長成比肩的大孩子了。

阿四眼中的母親沒有分毫的變化, 一直是她心中最堅實的擎天之柱,滿目孺慕之情:“阿孃好像並不因為睦州發生的事情憤怒,是因為習慣於官吏的貪婪了嗎?”

這些官吏深受皇帝信重,派往地方,卻造成如今的後果。辜負阿孃的信任,還未論罪就死在其他叛軍手下,這些人全部死有餘辜。

皇帝撫摸阿四半披在肩頭、尚未束起的烏髮,透過女兒看見了嫉惡如仇的少年自己:“尋常的官員是做不到這一步的,一地受災,周邊全部都會受影響。縣中災情,必定會為州府所知。睦州流民多到形成叛軍的地步,可見當地刺史為政不仁,至少也是對下屬縣的災情視而不見。其人雖死,朝中為之叫屈者不在少數。”

大貪小貪遍佈大周各地,如果處處生氣,皇帝要不了三五年就要氣死。皇帝不急著處理後續,預備先晾一晾。侵佔田地、苛捐雜稅的貪官汙吏太多,一不小心就容易為打老鼠傷了玉瓶。

“可是……”阿四滿腔怒火慢慢轉淡,目光也從母親威嚴的面孔滑落到桌案上正攤開的奏疏上,白紙黑字一列列齊整,卻一個字也沒能落到阿四的眼底。

她有些失落,雖然她早就明白,言出法隨的皇帝也不是為正義而存在的,皇帝的地位也不依靠正義維持,即使她最開始的初心是主持正義。

阿四問:“這種事何時能得到妥善的處置呢?”

“或許再過三五日,時機恰好,順手就處置了。或許三五十年後,才會翻出來見分曉。亦或者,就此掩埋再無人知。”阿四逐漸暗淡的神情落在皇帝眼裡,不免心疼。

皇帝也是從少年長大的,明白阿四的心思:“我告訴你這些,並非是要你從此對這些糟汙事視而不見,而是想你明白,即使是皇帝也有難處。如果你當真想試一試做一回懲惡揚善的俠者,之後我許你去旁觀大理寺與刑部斷案。”

阿四早就看膩了刑部陳年累月的卷宗,登時道:“無論什麼案子我都能參與麼?”

皇帝坦然:“你也長大了,很該學一些正經事。我只要你不嫌棄大理寺獄髒亂可怖,旁觀刑訊我也不阻攔。”

原先皇帝將阿四指派給刑部孟予帶著,一是看兩人熟稔好相處,二是阿四膩了刑部事也好說出口。不成想,這麼些年來,阿四跑出去弄了些農莊棉花事宜不說,連大周律令也背個七七八八,已經遠超皇帝的預期了。

“阿孃此言當真?”阿四雙眼閃閃發亮,“那我可就跟著到處跑了。我記得大理寺也有外派各地查案的評事的,我也想去。總是在鼎都裡面圈著,可太難受了。”

皇帝笑道:“太極宮這麼大,這就難受了?我記得各家各戶逢年過節總有些宴飲,秋遊、遊獵都是常事。你如今也大了,可以去玩樂,願意給你下請帖的人肯定多如牛毛。”

“願意請我的人多,可能把請帖送到我手裡的人少呀。”阿四想到這就不樂意,“大多數時候,想給我送請帖的人也被宮門攔住了。只有阿姊和伴讀們,可他們家裡尋常也不做宴飲。便是有,伴讀們也不敢送到我手上的。”

不送,怎麼知道公主願不願意去呢?公主可願意了!

皇帝樂不可□□你為何不直言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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