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117節(1 / 2)

鼎都內衙署官吏不會一次性遷移,大約要分成三四批人,首批同新嗣封的宗親一起遷往新都做好事先的準備,第二批就是十月初八,皇帝心腹以及朝中不可或缺的重臣,在此次跟隨皇帝一併前往。

官吏的親眷家屬則暫留在鼎都,新都家宅如何且得看皇帝意思。不過,遷都的訊息一經放出,新都的房價已經漲了又漲,早就不是尋常人家可以出手買入的天價了。

鼎都的房價也差不離,如非家境殷實的官吏,也得租宅為官,年過半百才攢的一套宅院的官吏都是官運順遂之人了。而今不知多少官吏一朝回到初出茅廬,這頭賣房那頭買房,鼎都房價定要下滑。

阿四是不必擔心吃穿用度的,家中孩子少有一點好處,就是不擔心家中長輩忘了自己。思及庫中存著無處可用的財帛,阿四拉過雪姑商量:“你說我買幾套鼎都的宅院如何?”

雪姑道:“四娘想要哪個地段的?北邊是皇城不必說,剩餘的東貴西富,不同坊市各有價格。”

少不了住處的人,自然不是為了居住才買宅院。

阿四想的是:“要隨御駕至新都去的官吏中肯定有資財不豐者,出資給個公道價買下她們預備脫手的宅院,再寬限時日,允許住到十月去。”

這就是發善心要做好事了。那就不能以皇子的名義去做,得假借她人之手。否則這好心極容易辦了壞事,平白買了人宅院還撈一身罵名可就不花算了。

雪姑記下:“我自找人去辦的妥妥帖帖。”

這頭擺弄了家事,還得趕到大理寺理一理公事。

蘇州刺史上表一樁冤案,蘇州別駕張悟十年前曾任江南東道睦州刺史,當時睦州水災,張悟為人剛直,如實上報睦州水災,而時任江南東道採訪使的姬氏素來不滿張悟,藉機誣奏張悟謊報災情。採訪使顧名思義,有監察州縣官吏之責,姬氏此言一出,張悟百口莫辯。

依照律法,諸部內有旱、澇、霜、雹、蟲、蝗為害之處,主司應言而不言以及妄言者,杖七十。張悟剛直清廉,百姓數百人為之鳴不平,最終貶為蘇州別駕。

阿四握著書卷,從記憶的角落裡翻出一些陳年舊事,這張悟,彷彿也是太上皇當年舊妾。十年之前,正是皇帝與太上皇關係冷淡的時候……怪不得這張悟連個在朝中幫著說話的人都沒有,黑鍋說背就背上了。

一朝天子一朝妾的事兒,實在難說的很。哪怕皇帝未曾表態,下面的人也會自覺揣摩上意,如張悟一般的老人,大抵是要受委屈的。前年張悟告病,算來她如今也是七十八歲了。

很該正一正老人家的聲名,再加點養老錢。

阿四凝思的時間太久,一旁的大理寺少卿出言相詢:“四娘可有疑處?”

阿四回過神來,指著書卷中的姬氏名字笑道:“這人名我瞧著眼熟,似乎是個親戚,只是記不大清了……”

大理寺少卿道:“這是嗣薛王,睿宗曾孫。說來也是親支的宗親了。”

阿四悄悄在心裡背譜,太上皇、昭宗、成帝、睿宗……噢,天祖輩叉開的親戚。老姬家就是從睿宗開始子嗣艱難,這才逐漸有了如今陰盛陽衰的局面,這樣一想,好似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睿宗形象也可親起來。

阿四點點頭:“那這可就不好處置了。”

如果阿四沒記錯嗣薛王已經死了,還是病死在任上。反倒是張悟活到現在,眼見奔著八十歲去了。遲來的正義叫惡有惡報,不算壞事,但兩個老人的陳年舊事還能被翻出來,也是蠻奇怪的。

嗣薛王……

阿四靈光一閃,問起嗣薛王后人:“我記得近日嗣封的宗親中也有薛王一脈是不是?”

大理寺少卿拱手笑道:“四娘明鑑。”

第196章

能落到阿四手裡的案子, 一般分為兩類,一是犯案者身份有異,二是並不急著處置有寬裕的時間留給阿四慢慢斟酌。這案同時佔了兩樣, 牽涉到已故的宗親嗣薛王, 和無關緊要的致仕老人。

睦州——近期頻頻出現在阿四眼前,頻繁得讓阿四心生疑竇。

而且這案件中水災發生的時間巧合地和陳文佳早年的經歷撞在一處, 阿四不得不懷疑有人在刻意調查睦州相關的事宜。不用深想, 阿四下意識出門左轉向戶部衙署要去找姬宴平。

此事如果不是有人針對近期嗣封的宗親, 大機率就是在探尋陳文佳的過往。否則, 還有誰會去為了一個致仕的老人專門翻出陳年冤案來平反。

假設這事當真是衝著陳文佳去的,那這個人除了姬宴平, 阿四再想不到別人了。

在這個門閥觀念深重的時代, 陳文佳布衣出身講不出祖輩名諱的平民一步登天成為王府座上賓, 又在受封領賞後突兀地死於戰場,別人或許羨慕陳文佳好運、嘆惋她的命運,卻少有人會去深究陳文佳的死因。

因為不值得。

就像被嗣薛王誣告的張悟, 即使知道她受冤的人不在少數,私下也多有議論,直到張悟致仕前也只是給張悟換了個上州做司馬, 而嗣薛王毫髮無損。況且嗣薛王已經死了!人死債消,更何況是這樣積年的舊事。

這當然是錯誤的。

阿四一面清晰地認知到“不公平”, 一面又割裂地明白這是“常態”。

能夠突破這份常態,而且有能力、有目的去翻出舊事的相關人員,除了姬宴平,阿四不做他想。

可是, 她不能就這樣去戶部問。

阿四停下了腳步,正是因為這人極可能是姬宴平, 而她對姬宴平的打算全然無知,不該這麼急切。戶部官吏眾多,並不是個談事情的好地方,她大可以選個寬裕的時間,派人去請姬宴平敘話。

大理寺少卿明知嗣薛王誣告案是一樁註定擱置的冤案,故而任由阿四擱置,並不催促。阿四有足夠的時間梳理這樁舊事,和其他事情放在一起慢慢地琢磨。

阿四送到姬宴平手裡的拜帖被宮人送還,回帖約在三日後的傍晚。

*

孩子長大了總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因此姬宴平進入丹陽閣沒能立刻見到妹妹,阿四正在從校場回來的路上。

趁著等候的空擋,姬宴平走到窗前,欣賞阿四偶爾會照料的盆栽。能在阿四手下艱難生存的花草不多,都是生命力旺盛、輕易不會死去的的品種。

它們不必主人的精心照料,是飄散到川江湖海、丘陵高山之間都能生存,很難死去的堅韌草木。以花草喻人的話,陳文佳就是這樣的人。

阿四進門時,見到的就是姬宴平拈草微笑的模樣。阿四側首看了雪姑一眼,雪姑心領神會,帶著室內宮人退至屋外,將空間留給倆姊妹說話。

阿四開門見山:“阿姊在找她?”

姬宴平知道阿四在問誰,也明白阿四今天叫她來的意思,於是她回答:“不,陳文佳已經死了。”

屬於野外的花草終究不能在宮門內安家,它在不合適的環境下並非不死,只是死的更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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