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128節(1 / 2)

姬若木既做不到徹底的狠心,又因手傷到了忍耐的極限,這是一個獨屬於太子的困境。而姬若木,也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比如,去向往已久的懷山州逛一逛。

因此,新都內的吳王府還未修葺,懷山州的吳王宅卻開始動工了。

“若木是個貼心的好孩子。”皇帝揭開案上一卷書,內裡是姬若木上呈的名冊,末尾留有太子印,“這是若木最後以太子身份上送的奏疏,寫就的事鼎城騷亂的真相。無拂,你想看一看嗎?”

姬無拂做夢都在想這件事,得了允許,捧著書卷逐字逐句地讀下來,除過她已知的糟亂事實以外,奏疏中寫明叛亂當晚將各方勢力串聯到一處的是姬姓宗親!太子寫下在表中寫下數十個姓名,大抵都是與謀反案有所牽涉的人員。

雖然有過猜想,但當真確認是宗親鬧事,她怫然色變:“這可都是自家人,阿孃去年年初才封賞了宗室子,年底就鬧出叛亂的事端。未免太過狼心狗肺了。”

叛亂這種大事,總要有個響亮的名頭,陳文佳借的神仙傳說,叛臣用的是昭宗庶兄的後人,也算是宗室中的近支了。昭宗庶兄當年因謀害長兄晉襄王,為成帝所廢棄,只留下年幼的孩子苟且偷生。百年過去,物是人非,沒想到後人還被挖出來做了一回靶子。

姬無拂看完書卷,放還御案,退回自己的位置坐好:“既然是長姊所言,那必然就是真相了,阿孃要怎麼處置這些人?”

皇帝道:“人死的太多,真相反而簡單些。這事朕已經交代給宴平去辦,凡是相關宗室男子,一概處死。女眷義絕發還各家,女子除爵,送至宗廟教養。”

姬無拂抿唇,說出永不出錯的回答:“陛下英明。”

說完舊事,皇帝就要和女兒提一提新鮮事:“近來事多,你的及笄也沒能大辦,可有什麼想要的?只要不出格,朕都許給你。”

“據說懷山州山水一絕,兒想護送長姊入懷山州,順帶飽覽美景。”

皇帝問:“之後,朕就要再立儲君了,無拂捨得在此時離開?”

你,要放棄競爭儲位嗎?

姬無拂向母親大方地展露笑臉:“阿孃方才說的,兒是個坐不住的性子,就愛往外頭跑。太子總歸是兩個阿姊中的一個,懷山州可不是何時都能去的。”

她說不清楚是哪天,也許是從皇帝口中得到字“季因”的那一刻,突然就領悟了皇帝阿孃的意思。遠在姬無拂不存在的從前,皇帝就選定了未來的繼任者。姬若木、姬赤華、姬宴平都有可能。姬無拂生的最晚,所以可能性最小。

姬無拂是皇帝中年得來,可謂是老來子。一旦她成為太子,可能會給後繼的皇帝帶去不利的影響。

即便家裡當真有皇位要繼承,生育也不該成為女人的枷鎖。

再者,皇帝也會生下男兒,公天下改家天下的事,不該在大周再出現一回。

第215章

東宮的佈局如舊, 廢太子的詔書前腳送到,後腳東宮內屬於姬若木的私物就開始搬出東宮。紫微宮西邊佈局與東宮相對應的西隔城內,有一座佔了半城的九州池, 池上瑤光殿——姬若木暫時的住處就在這兒。

姬無拂問清姬若木所在, 出了徽猷殿直奔瑤光殿去。

湊巧的是,姬無拂剛準備上船, 就望見姬若木坐船自池中島上往東邊來。於是姬無拂也不急著動身, 等載著姬若木的船隻靠近岸邊。

姬若木搭了一下妹妹伸出的手臂, 下船笑問:“我是知道你的, 就算是避到島上去,也躲不開你。”

“長姊是算到我這個點要來了?”姬無拂沒了面對皇帝時的鎮靜, 露出三分委屈來:“長姊是不是要拋開我, 獨自出去玩了?那有沒有算到, 我今兒可是要一個說法的。”

“你剛從徽猷殿出來吧?”姬若木雖問話,語氣卻是篤定的,“我哪有算命的本事, 不過是今日閔家小郎入宮,去看一看他罷了。”

姬無拂奇怪道:“不年不節的,婚期也未定, 閔玄璧進宮幹什麼?”

姊妹倆相扶上步輦,姬若木嘆氣:“閔小郎亂中傷了腿腳, 衛國公以男子傷殘不堪配皇嗣為由,送閔玄璧進上清觀清修,今天正好是玄鳴送閔小郎入宮的日子。衛國公這方面做的太周全,我連太子都不做了, 又何必再困一個無辜男子。你既然來了,就跟我去一趟上清觀, 勸姊弟倆回心轉意,回家去吧。”

姬無拂很是不樂意:“虧得閔玄璧還有兩分自知之明,依我看就是他命相不好,帶累了長姊。清修再合適不過了,修身修心,免得放出去禍害別人。”

“你當著善明的面兒可別說這些。”姬若木微微搖頭,“畢竟是衛國公辛苦生下的孩子,再如何,也難徹底棄之不顧。衛國公盡心為國,鞠躬盡瘁,何必為難她家小男兒?”

姬無拂道:“依我看,衛國公也未必有多愛閔玄璧,如果真的放在心上,又怎麼可能十數年不聞不問,接出宮後又任由閔玄璧在如虎似狼的閔家族親裡爭執,要不是三姊護了一手,他早就在虎狼窩裡被吃乾淨了。”

“正因為衛國公知道,我們不會放任閔小郎出事,她才能不聞不問至今。玄鳴養在宮中十五年,衛國公也並不多加過問。”姬若木想起一些舊事,忍不住說道,“阿難遠嫁回鶻也有十來年了,晉王口頭上不說,阿難送回來的書信晉王都是有回的。衛國公也好、晉王也好,看似對男兒不管不顧,實則心底未嘗不柔軟。只是她們見識太多,深知對男兒太過溺愛,反而會給他們帶來災禍。”

姬若木親手送出和親的男弟們就是如此,沒有名字、如隱形人一樣活在掖庭的小郎們,突然受到重視時,哪怕是遠嫁她國也甘之如飴。

人,從來都是這樣,輕易地被馴化。

當前這個糟糕的世道,是千年以來的當權者們書寫下的規則造就的,人吃人,上等人吃下等人,男人吃女人。晉王和衛國公本心都不願去難為十月懷胎生下的男兒,但是這強硬的、暫時無法改變的世道,註定了女人不想被吃,就必須去做那個吃人的人。

天邊的餘暉落下,沿途升起宮燈,姬無拂的眼中轉著宮人提著的氣死風燈。

她說:“長姊,我從前認為,阿孃養著後宮的男人、放縱謝有容,只是她太忙了,所以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後來,我漸漸明白,阿孃可能是怕我們忘記得太快。”

玉照生長壽、二姊生下長庚那些天,和謝有容自焚的時候,姊妹們都是在場的。縱使偶有那個忙碌不在,冬嫿也會專門去請。玉照生產那日,姬宴平更是被強壓著聽完全程。

宮中太安逸,一代人、兩代人就要忘卻舊日的苦痛。

晉王和衛國公是從舊時的光陰中一步步踩著血腥屍骨走到現在的女人,她們當然是偉大的母親。母親們能夠接受男兒落入慘痛的現實中去,是因為她們曾經與這份悽慘貼面而過。

齊王眼睜睜地看著謝有容慢慢走向死亡,姬若木忍心讓和親公子死在邊境,都是為此。

比起遠嫁和死亡,閔玄璧可以留在京中安享富貴,可見衛國公母女先見之明。

進入上清觀前,姬若木低聲告訴妹妹一樁舊事:“閔小郎原先是個健康的孩子,只是這個孩子來得太過意外,當時陛下剛登基,衛國公身上的擔子沉重,她不得不懷疑枕邊人的用心,所以衛國公的丈夫楊子青病死了。”

姬若木對於衛國公信重楊子青這事持相當不贊成的態度:“楊子青有一副好皮相、好脾氣,總能哄得玄鳴高興,他的背叛太突然,死亡也太突然,對玄鳴來說是個極大的打擊。玄鳴是個重情義的好孩子,她既愛又憎,差一點兒親手要了小郎的命。後悔至極,便要補償。因此,玄鳴對待小郎無微不至。”

在姬無拂的記憶裡,閔玄璧送進宮就是那副病懨懨的模樣了,而閔玄鳴比起熱衷飛撲妹妹的姬宴平,確實是個細心周到的好阿姊。閔玄鳴經常過問閔玄璧的衣食住行,隔三差五地就要延請醫師關照弟弟,原來還有這一茬在裡面。

怪不得呢,不然哪個大孩子能耐下心去照顧只會吃喝拉撒睡的嬰孩。

上清觀佔地不小,是皇帝專門差人為齊王修建。

下步輦站定,大半的天空已經烏壓壓地下沉,姬無拂不由心生疑惑,轉頭問長姊:“這個點,宮門都關了,鳴阿姊應該已經出宮去了吧?”裡面要是單單一個閔玄璧帶著,她是懶得去見的。

姬若木下巴微抬:“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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