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138節(1 / 2)

姬無拂感嘆完,依然點頭應允:“阿姊的意思我已明瞭。宮廷中何時缺少過美人?不過是順應百官所謂繁衍後嗣的呼聲, 才時有禮聘美人之事。以我所見,菩薩蠻有心向佛,應當順從他的心意。若非我貿然來此地,也不會令阿姊這樣為難。此事就由我抵達望海州之後, 書信向聖上表明。不必涉及菩薩蠻私自逃家,只當是他隨嘉娘遊歷在外, 吃罪於我,因我受罰留在望海州。”

“仲雅謝過秦王。”杜仲雅再拜謝,“此事本與秦王無關,卻勞煩秦王為犬子收尾,實在慚愧。”

既然答應了杜菩薩蠻的事,姬無拂便打消了在西州多住幾天的設想,修整一日,後日便啟程去望海州。

用來休息的這一天也難安靜,絡繹不絕的車馬往來,門房的拜帖小半日收了一打摞,附帶禮物無數。姬無拂讓去盯著堆放的禮物登記造冊,收拾出能現用的,再把多餘帶不走的丟給西州刺史,個別昂貴的先收拾著,到了望海州回禮用。

午時,拜帖送到姬無拂跟前,姬無拂挑挑揀揀地選了一封出來。別人也就罷了,趙娘子她還是想見一面的。

服喪期間本不該往他人家做客、宴飲,姬無拂體諒趙娘子仕途,因而親自往趙家宅院去見人一面。趙家老翁新喪,趙娘子穿著縫邊齊整的熟麻布喪服,因祖輩過世孫子無需執杖,所謂“不杖期”。

趙娘子臉色蒼白,顯然還沒從悲痛中走出來,緩緩見禮,先告罪一聲:“親眷大都服喪,不該見貴客,因而只餘我與族老在此。”

“你家的情況我是明瞭的,何必多禮。”姬無拂往坐榻上一靠,示意她們不必拘謹,“反倒是我挑在這時候上門很是失禮,娘子莫怪。”

“豈敢、豈敢。”族老紛紛道。

兩廂坐定,姬無拂直言不諱道:“我也不會拐彎抹角,就直說了。這次來就是想問問娘子,崔大郎生前、死後情狀,畢竟有幾分表親,人世無常,我也想多問兩句。還請諸位族老避一避。”

某一族老:“這是人之常情,豈有見怪的道理。”說著起身打頭告退,另外兩個緊隨其後告辭。

等人走乾淨,被姬無拂留在門外的管事侍從便把手在門窗外,以防隔牆有耳。

世家中人多少要花些靡費的功夫在吃穿住用上,才能彰顯不同,姬無拂手中的這碗茶就是如此,青碧盈盈如翡翠,手邊銅碟堆疊著金丸大的櫻桃,上澆醍醐、蔗漿,底下墊雕花的冰塊。

從牛出乳,從乳出酪,從酪出生穌,從生穌出熟穌,從熟穌出醍醐。醍醐最上①。好酥一石,只得三、四升醍醐。宮廷尋常多用乳酪,正是皇帝認為醍醐費事、費人,很不必為一時滋味耗費資財,勒令不必再供。

平常醍醐多在藥用,姬無拂吃的不多,她私下猜測是皇帝不愛那股如油的味道,她也不喜歡。

鼎城一場火,並未徹底燒去世家大族的底蘊,這一盤櫻桃就足夠彰顯趙家的財力。

姬無拂用銀籤子扎著吃了兩個:“酸甜可口,瓊漿玉液般。說來京中也是櫻桃宴的時候了,別的都不可惜,只曲江宴錯過了,令我惋惜。”

中書省放榜之後,有九場宴會,櫻桃宴正是其中之一。

個頭大滋味美的櫻桃是有數的,作為貢品送到皇帝面前,第一件事就是供奉太廟,先請歷代先祖品鑑。之後才輪到皇帝以及皇親國戚,櫻桃宴則是皇帝與妾臣共樂。妾臣都以參加櫻桃宴為榮耀,年年都有幾首出彩的櫻桃詩。

姬無拂不愛寫詩,也不往百官堆裡湊櫻桃宴的熱鬧,但宮裡的櫻桃都是緊著她先吃盡興,上好的櫻桃都在五六月份吃盡了,離了阿孃阿姊身邊,這些櫻桃吃著也沒滋沒味的。

趙娘子道:“家中廚娘鄙陋,比不得紫微宮御廚手藝,櫻桃更是不如御用貢品,秦王……”

姬無拂放下銀籤子,打斷她的話:“這些閒話就免了,你和我說一說鼎城當日的事吧,崔大郎死因為何?其母臨月又因何受到驚嚇?若只是撞見盜匪燒殺劫掠,應當不至於令她這樣驚恐。”

“從前還有看殺衛玠的故事,更何況阿家見了刀光血腥,受驚有何奇怪。”趙娘子當日在新都任職,雖後來有從家人口中得知鼎城叛亂,對外卻不置一詞。

姬無拂不太相信:“哪有女人不見血的呢?臨月再無用,也不會害怕這個。她那更無用的丈夫崔氏被杖殺在她眼前,還不是好生生地活了這十多年嗎?叛軍中那樣多的俘虜,怎的就她受到驚嚇最為嚴重?”

趙娘子便道:“我也是道聽途說,又怎能知道阿家身處的情況。秦王這未免太過難為我了。”

姬無拂察言觀色的本事依舊不甚高明,不能從表象看出趙娘子的心思,她便直白髮問:“我且記得,有人與我說過,叛亂當晚有人夜扣端王府門,為此端王、王妃深受驚嚇,病了數日。兩位老人家風風雨雨八十餘載,三朝元老,到底是什麼驚嚇他們至此?你若說不出個二三來,我也不怪你,只是不免要再去別處問問情況。”

從鼎城夜晚走出來的不止趙家一戶人,姬無拂有的是人可以盤問,但是趙娘子和崔大這層關係讓趙家多了些知情的機會,她也更相信趙家口中得來的事實。

住在崔家的臨月病死了,崔家上上下下稍有些知情的全葬身火海,就連住在趙家的崔大也沒能逃脫。崔大死了不奇怪,但趙家人卻毫髮無損,死的只是家中健僕。

姬無拂沒法兒不疑心,崔大再不受趙家人重視也是趙娘子明媒正娶的丈夫。如非崔大身份尷尬,他的死亡算得上另一出眾望所歸,他的死亡絕不可能如此輕描淡寫。

姬無拂此前沒能趕得上計較這方面的事,否則她定是要找玉照和端王聊一聊。

與人隱晦曲折地聊多了,猛然撞上秦王這般口直心快的人,趙娘子結舌好一會兒,隨後苦笑道:“秦王這是強人所難,人皆有難言之隱,更何況家醜不可外揚。”

“你就當是今日走了背字,運道不好。”姬無拂喝茶潤喉,下一刻就為過甜的滋味打了個哆嗦,迅速將茶杯推遠。姬無拂輕咳兩聲,繼續說:“你家老翁過世,我本是沒放在心上的,昨日船到西州聽人說起,我記得趙老翁身體硬朗著,死得突然,時間上又與臨月相近。即便原先不疑心的,你剛才的話一出口,也不能不疑心了。”

趙娘子不由暗淡神情:“大父生前說我少一分精明,或許就在此處吧。此事大父生前已經向聖上說明原委,我再與秦王說一遍也無妨。”

這事姬無拂聽得多了:“為官又不是靠精明,我也不如阿姊們聰慧勤勉,又有何妨,總有我們的好處在的。娘子只管說,我洗耳恭聽。”

皇室歷代與世家聯姻頗多,雖然世家總端著清高姿態,但對於往皇帝和太子的後宮塞人這事,還是相當樂意的。當年太上皇有二子,當今聖上與越王。聖上是女子,生育全憑己力,外人沾不得光。而越王是男子,只能依靠其她女人生育。

這是二取一的勝算,當時世家押寶,總是樂見多打發個女兒去的。趙家也有這樣的孺人女兒,也如願生下一子,就是姬若水。

姬若水異樣的身體瞞住越王幾年,但趙孺人是自打姬若水出生起就知曉的,產後鬱郁身體一直不見好。趙家得知這番情況,不說想方設法地幫助,第一件事就是送來旁支女兒“照顧”趙孺人,期盼再生健康的孩子。

東窗事發,趙娘子及其身邊侍候的人死的死、散的散,旁支娘子也被送還趙家。趙家上下噤若寒蟬,不出一月就把這女兒遠嫁了,八個月後她生下一男。

茶不順口,櫻桃多汁也能潤喉。

邊聽故事,姬無拂一口一個櫻桃吃著,事先去籽兒的櫻桃嚼吧兩下就能往肚裡咽,很快吃完一碟,順帶把趙娘子跟前的拉過來一起吃了。

吃的差不多了,姬無拂腦子緩慢地轉動:“這個孩子和越王有關係?現在人在哪兒?”

故事再一次證明了,男人非要追求血緣上的親子,是違背天理的。

隔了八、九個月,就算旁支娘子一口咬定與越王有瓜葛,外人也辯不清楚。越王府孩子又多,未必肯認吧。

第234章

娘子受人情騙的事歷來都有, 世易時移,如今肯定是自家養著多。但從前女兒要嫁出門,若是婚前有孕便瞞著落胎, 或者拖延婚期, 生下孩子送養。

趙家是名門,普通人家並不敢得罪, 這旁支娘子的情況難以分辨, 悄悄瞞下來並不難。後來人家口舌上生風, 話語傳到趙家主家耳中, 那時候越王府江河日下,趙家不願在節骨眼生事端, 也就不再提這茬。

可世上的事情總逃不開有心人的探查, 鼎城叛亂缺少一個響亮的名頭, 就有人找到趙家人頭上,暗中尋摸到那個父不明的孩子。趙家是在皇帝手中吃過大虧的,剩下的人如何還敢再生風波, 自然是極力撇清干係。

禍事難躲,趙老翁正是為此驚懼不安,甚至就此離世。藉著守孝, 大半親眷丁憂歸家,就為消除皇帝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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