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草堂論詩(二)

小說:太極祖仙 作者:天民思想

張三丰只得站了起來,又向大家拱了下手說道“未學張三丰,平素裡倒也喜歡詩,但寫得甚少,只能說一點兒粗淺愚見以博大家一笑。”

然後,他正色說道“竊以為,詩乃文體,不過韻文而已!故作詩亦如作文,載道尤佳!且當為作詩之根本也!固然作詩需得精煉,還講詞工,更求意境!然意境之高下,竊以為取決於所載之道也!如杜詩聖之《茅屋為秋風所破歌》,所載之道即“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此乃與同病者共同休慼,就成了大眾心聲,而再非小我情懷,故深得大家喜愛而流芳千古!其實,杜詩聖是很少寫歌行體的,但竊以為,詩聖這,就勝出其它無數!”張三丰以杜詩為例,也是謹防著受人攻擊的,畢竟此處杜甫是主人,且德高望重,誰來反駁,就是不給他面子。所以,張三丰雖暫停了下來,卻還無人敢出言攻擊他。

杜甫聽得很認真,見張三丰停了下來,捋著山羊鬍點點頭,意猶未盡地問道“很是在理!還有呢?盡請暢言!”雖然對於煉意他也挺注重,但他最想聽的是如何才能使詩歌寫得如李白那般融和圓潤、流暢自然而又氣機豐沛!

張三丰知其意,便繼續說道“我們作詩,往往是即興而為,講究順勢抒懷。故詩之抒,講究真情實感。此中一說,便叫“詩言志”!借景抒懷,託物言志,便是慣用手法。然要在這樣的情況下,拔高意境,則功夫當在詩外!許多人苦吟一生,未必能作出一上得了檯面之詩,便在於此!故而不重所載之道,而耽於體格之需,只求字詞穩妥合律,實有捨本逐末之嫌也!杜老精於律詩創作,也講個孤平拗救的嘛!為“吟安一個字”,而“掐斷數根鬚”,實屬才華有限,僅憑苦苦支撐而作詩也。如是之詩,多為拼湊堆砌而成,氣機自然不暢,就難得達到融和圓潤、流暢自然而又氣貫長虹之效了。”

此處,張三丰又借杜甫明拗律一事來規避那些格律派詩人的攻擊。他要想說清楚要順其自然、不拘一格地作詩,必然避不開唐詩太重格律這回事,是很容易遭到那些格律派詩人群起而攻之的。在此,他由即興作詩,順勢抒情入手,而否定了苦吟詩人的做法,就相當於否定了“詩必稱盛唐”、唯律詩為看重的認為。但他這種說法又能夠讓許多格律派詩人可接受,畢竟寫詩再認真,也沒幾個人願意陷入到“苦吟”之境地!

杜甫見張三丰又停了下來,不由插話道“怪不得嘛!我老是“性本孤僻耽佳句,語不驚人死不休”去了!如此如何能達太白兄那樣揮灑自如、“斗酒詩百篇”的境況嘛!小兄弟!繼續!繼續!”

大家見杜甫也持如此肯定的態度,自然就更不敢出言批駁張三丰了。

於是,張三丰繼續說道“上古之詩,句式簡單,然以表情達意為重。輔以押韻,皆因押韻順口,易記易誦,又顯得頗有趣味爾。由此決定了詩歌作為韻文的形式。逐漸而下,因表情達意所需,詩歌由四言展到五言、七言及雜言,形成歌行體,句式也漸靈活豐富,這就使得詩歌創作也靈活多變起來。然另一方面卻因配曲吟唱的需要,又有了整齊句式,合於音樂的要求,故而演化成格律詩。無疑,要寫好格律詩就更不容易了。但也正因格律的限制,又使得作詩時考慮格律對靈活自如地表情達意有所障礙。所以,竊以為,仍當以表情達意為主,自由選擇體格進行作詩。若須使詩合乎音樂,成詩後不妨再行修改加工,使之合律!若是不可強求,則須防以辭害意之嫌,寧可保持原樣。既然詩不可改,實在要用於演唱,可以改曲嘛!事實上也是如此,自唐以後,歌行體繁榮起來,句式變化更加靈活,則是先有詞而後配曲。故宋詞大興於天下!我們要求合格律,縱宋詞也有自己的格律,但莫非我們能以律詩的格律來要求宋詞合符麼?而後元曲,就更開放靈活了,幾乎可達隨興揮之地步,除了大家作品之外,連不少民間人士所創的小曲,歡快活潑、俏皮幽默,也深受大眾喜愛呢!”

杜甫聽了,喟然嘆道“原來後世詩歌竟展到如此狀貌啊!看來我是囿於新詩創作了!怪不得太白總喜寫些古風歌行嘛!原來他才真正做到了把握住了詩歌的根髓的!”

然而,此時最先要張三丰出來講的那人卻跳出來難道“依你之言,功夫在詩外,寫詩當重立意。既然多數情況是即興而作,抒下閒情逸致而已,照你之說,那種詩就上不得廳堂的!如此,我等作詩,當不知該如何先去積累提高自己的境界,然後才能偶有一得。若此,我們平常作詩,豈不就猶如時常在脫了褲子等屎脹麼?”他自以為如此問得刁鑽好笑,說完還得意地瞟了一眼胡鸞仙。

張三丰從進門前早就意料到這些的,於是他說道“這位詩友,你若有潔癖,不管放屁還是拉屎,脫褲子還是該的!萬一某時屁夾著屎尿都來了,還脫不贏褲子,那就糗大了!文不避俗雅,屎尿屁也自成文章,關鍵在於你怎麼做!你憋著可以!你兜著可以!你隨意也可以!但你需考慮下別人對你的看法!平常練筆,隨意寫寫的回數多了,否則何從具備寫作能力?但練筆隨意而作之詩,或許有不少意境並不優美甚至僅為惡趣而已之作,你自己一笑了之即可。但若你偏要示諸於人,還故意以此為異趣,那就如光著腚子請人看是否有屎一般了!詩人作詩,其實還是如自己身上掉下來一坨東西一樣。是不是屎,鬼曉得,但你自己都不曉得麼?所以,避惡癖,也是作詩之道!詩之所倡,必然還是大道大義的東西,因為那符合民眾就能為大眾所接受!若你這般強自去憋些句子,即使憋出來了,也終是屎一般的東西也!”

那人不甘道“我寫的詩何以就成屎了?以我當年風姿,還是寫出過“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的!這種意境,莫非你能寫出來?”

張三丰答道“哦,原來你就是那個以寫打望詩聞名遐邇的崔護崔侍郎喲!你這詩我倒也讀過,你這思慕之情,倒也合了人性的!合乎人性者,就合大道!故你這詩還可以。若你寫歪了點兒,把最後一句寫成了“我欲娶她何覓蹤?”那就落下乘了!倒不是你寫那“桃花依舊笑春風”有多好,只是說託物寄情而已!人們永憶美好,因而能共此情!你此詩故而也能打動天下人。然就深層次而言,此豈止個人之人生際遇耳?若你此詩未句改為“或料已經在宮中。”那又成另一種激憤去了。此詩若光有桃花,沒有人面,就成了“去年今日此門中,桃花夭夭爍爍紅。如今又從門前過,桃花依舊笑春風”,則味道就差之遠也!如此扯遠了。何謂之共情?即“人之所思,我今所倡”矣!故寫詩當講此道要合乎於民眾所需!此也為人間大道之內涵!合於人民,人民認同。不合於人民,人民異之。異而排斥,汝何以為?當然,隨興而,也不是沒有好詩的。或許因為心靈福至,你恰說到了大家的共同期望的事上去了!故為詩之道,還需找下世人的共同需要,此誠不朽之所在也!而最高階的,莫過於關乎民生之作也!比如李申之《憫農》,也是千古傳誦之作!或許於你等眼中,農人的艱辛與死活關你屁事,故你可把它看成不過打油詩一般的詩而已!其實老百姓也不喜歡疾苦,也不願意動不動就拿自己的疾苦來賣慘!但他們真的是積久於心了,一旦有人為他們抒了一直所承受著的苦難,自然就會產生強烈的共鳴!特別是這些疾苦一直都是存在的!何以?皆因某些人笙歌燕舞慣了!對此,詩聖亦曾有“此曲只應天上有”之句以諷之!”

這回張三丰沒有挾槍帶棍地打將過去。畢竟希望他們能真正地為人民著想,而不是徒作花瓶或走狗。當然,寫詩之人也曉得,作走狗那絕對沒出息,但做個花瓶還可以接受。畢竟歷朝歷代,哪個君主不“尚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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